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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画着南京二字的烟盒递到我眼前,让我拿一根,“妹妹今天不得不要麻烦你了。”

我没说话,只取出细长的烟卷,一双黑瞳仁默默地放到张红脸上,抚摸她脸上多生的细纹。

“李哥你看,这是我年轻时候认识的姐姐,她叫张红,和你还是一个村哩。”

“她刚从广州那边回来,她老公坏的嘞,骗她是去南方做阔太太,吹牛自己做什么什么大生意,嘿!你猜怎么着,亏了!还他妈的不是人,把俺姐姐孩子揍流了。俺姐真是受了不少苦,还欠着别人钱,这没办法,也出来了。”

“李哥,你是个顶顶好心的,真的,妹子很谢谢你,这次不得不麻烦你,下次有老板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姐也出出头,认认脸。”

果然,柳媚喋喋不休地,话里只有一个意思——新的老板,给张红。张红,桃桃的妈妈,我的媳妇,要做妓女。

我张不开嘴,头顶的白炽灯很亮,亮得有些刺目,眼皮沉重地垂下,睫羽投下一片颤抖的阴翳。

“李哥?……你咋啦?为难啦?妹子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或许是见我没出声,柳媚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她趴头看我,紧身的衫漏出很明显的浑圆和胸衣轮廓。这条街的女人,十个有八个都这么穿。

张红以后也会。

“有火没,妹?”

柳媚替我点起烟,我第一次抽烟,齿尖生涩地含住,一吸。呛鼻的烟迅疾地耸入肺腔、笼罩起来,好像窒息一般呼吸不畅,剧烈地咳,胸脯震颤不停。

框在目底的泪终于掉下来了,顺其自然地凝结成连串的珠子,从晕红的眼尾滑落,被舌尖接到了,极苦极涩。

屋里头一时再没有其他动静,只有我减弱的咳嗽声,以及逐渐艰难的喘息,像老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地,要把内里的烟和灰都吐干净。

我抓乱了胸口的衣服,指尖紧紧地攥起,再松开,廉价的衬衫便皱了。两个女人都在看我,沉默地抿起嘴巴。

“唉,老了,烟都不会抽了,让你们看笑话喽,妹子,别嫌弃。”

柳媚不知道我没抽过烟的事情,张红也应该不晓得。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流泪,再把它们擦在袖口上,和咳出的口津一起。

身体后倾,我咽下已经凉透的茶水,将衣兜里的本子和别着的水笔一起递过去,递到张红手里,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掰橘子给她一样,我的手指和张红的短暂碰了碰。

“这事不难,柳妹子。你只管留下号码,下次有老板,我会叫你。”

后半句,我是跟张红讲的。

这条街里来来往往的女人都不年轻,四十岁有点皱纹的张红站在她们里头并不突兀。她住进柳媚的按摩店,每次打电话拉线给她的时候,柳媚都会站在旁边插几句嘴,问我什么时候来吃饭。

我一直没同意,我不能再为张红流眼泪,那太窝囊了。

我和张红也没再见过,直到……

一个对于赤岗而言很稀松平常的黑夜,天空飘着雪,不大不小,到家时,额头上堆了一层湿濡的白。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张红就依偎在昏暗的灯影中,朝向我。

“北成,我来看看你。”

这些年,鲜少有人叫我北成,他们多唤我老李和阿北,乍然一闻,还有些陌生。站在原地愣了愣,到鬓侧的雪融化,汇聚为细流滴落,我才掏出钥匙开门,迎她进来坐。桃桃现在在念小学,我专门给她找了个寄宿制的学校,每周六才回来一次。我怕日日相见,桃桃早晚知道他爸爸做的不是好营生。

现在,出租屋只有我和张红两个人。

张红脱光了她身上的衣服,然后是我的。房东提供的单人床破旧窄小,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被子被推在地上,张红的胸蹭着我的小腿,如同我们新婚夜,张红的嘴巴含进了我的下体。它仍然是浅色的,窝囊地耷拉在腿心,被张红的舌头从上而下舔得又湿又红,啧啧作响。

但我的脸颊没烧起来,红也未红,只是屈躺在床头,靠着垫在腰下的枕头,沉默地看张红。卧室里这次没有蜡烛燃,但头顶的白炽灯是新换的,将张红的嘴巴照得很亮堂。张红卖力地舔,间或直直吮到喉咙眼,被捅得咳嗽,四处溅起温热的口津,顺着她起伏的腮坠落,一滴滴黏在腿根。

“够了……”我见不得张红这副不要脸的狼狈样,伏在一个男人胯下,舔他的东西,这不像话。我现在不是张红的老公,我也无法支付她应得的嫖资。

我握住她的肩,曲起腿,想将张红扶起,但她不肯,两片湿红的唇狠狠一嘬,我腰就塌了,腿脚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支撑一个女人坐起。

“你知道的,我不中用,窝囊极了。”伴着泄气无奈的咬字,我把脸藏起粉红起绒的枕巾,在这个做过我妻子我们同床共枕过的女人面前,我无法保留基本的体面。

身上一轻,是张红坐起来了,鬓发散乱地披下,她背着光,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失望的,我猜测。

“我在南方,见识到了很多,男人和男人也能做,男人也可以用屁股爽……”

我听不懂张红说的话,脑袋嗡嗡的空白,但张红已经将我未并拢的双腿分开,一只手,指尖冰凉,探到了后面。“北成,我来帮帮你。”

是张红疯了,还是我痴傻了,这比我见过的任何事还要荒唐万分。但张红不管,覆在臀上的手掌已经借着腿根残余的口水揉软了腚眼,然后插进去了一节手指,然后是两根、三根……

先是涨,然后是不可言说的疼和麻。我难受地唉叫,舌根发涩发苦,哭喊声像被陷阱囚住双腿扎穿的兽。

结婚后我很喜欢牵住张红的手指,因它们洁白细长,没有茧子,还带着点梨子护手霜的清甜。然而此刻,四根手指齐齐并拢在我的肠穴里,捻挖里头干涩脆弱的肉瓤,又屈起指节将罅缝扩宽,好似要把一整条胳膊都捅进我的肚皮,真恐怖,吓坏我了,我再也喜欢不起来了。

“张红!…张红…你出去吧、我难受,我要破了…”

出租屋隔音不好,我疑心被旁人听见,匆匆把哀鸣拦在齿后,只有一些细碎的呻吟来不及堵,从咬肿的唇中泄出。张红肯定是生疯病了,她听不见我的哭声,我推搡不开她,甚至连夹紧双腿的力气也没有。

张红好像一定要履行妻子在床上应该尽到的义务,哪怕她的丈夫是无能的。手指还在往肚皮里伸,刁钻地抽动。

肉口红了又肿,我应该也得病了,是张红传染的。我被迫体验射精,确切是流,从通红鼓胀的铃口里渗出汩汩的白色的精,这好像是在给张红在加油打气,腹腔内的异物抖动更重更快,我看张红是打定主意要从这口干涸的泉眼中榨出甘冽的水。

我被折磨很久,久到悬挂的厚布窗帘微微透光张红才放开我,枕在我的臂上,虚虚地喘气。

“我走了,柳媚的店里要人看的。”

我没出声,也没挽留,像一具空壳,看着张红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再扣好棉服扣子。

门关的声音响起,张红走了。

张红没有活到47岁。

回来两年后,张红学会了吸毒。听柳媚讲,是跟着一个客人学会的。那客人是这附近收保护费的混混的头头,三十出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哄着张红吸了几次,张红便染上毒瘾,戒不掉了。

小小的一包白粉,就要去了张红的命。

这条街,陈列着一排排高矮的平房,里头住着的女人,七七八八的我都认识。我将老板带到这些破旧的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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