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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后嘀咕几声。
四人吃了饭就睡了。
第二天,祝缨又在镇上进了点儿货,顺手将在前面村子里买的小竹笼子之类在镇上一个店里稍加了点钱给卖掉了。店主人还要压价,祝缨道:“我只路过这里,价不合适我就走了,可没有回头的。”
店主人道:“那你就走。”
祝缨头也不回就跳上车了,老板娘在后面喊:“那个小郎君,你回来,我买了!”又骂丈夫不会做生意。夫妻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祝缨的货给买了下来。
小柳三人继续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能够在前一晚说了那么多的忧国忧民的事儿之后,今天白天开始跟小店争一个铜子儿的利,居然还争了下来!你缺这个吗?!
祝缨走马观花地将河东县大的市镇都逛了一遍,想看全也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福禄县,她也不敢说每个村子都去过了。但总比让王县令给她安排了个样板,再陪着她接见乡绅,能看到的多得多。
快出河东县的时候,她又挑着挑子,将东西在最后两个村子卖了个精光。项安留意,这一趟下来,光在河东县,她就赚了一贯零三百一十一钱。开始祝缨顺手买东西的时候,他们还道这是私访的费用,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她说着不管什么冤案。但是遇着了财主家大斗进、小斗出,放高利贷。她把幌子翻出来,将衣服抖一抖,披了件长褂下车。往人家家里说:“贫道夜观天相,府上怕要有灾殃。”
那宅子里的人要来赶她,家里老太太听着了,喊她过去解一解。项安、项乐没能跟过去,就看她进去好一阵儿还没出来。过不一会儿,一个书生模样的小郎君气乎乎地回家:“又有骗子来了么?我倒要看看这个道士可有度牒没有?”
三人吓了老大一跳,项安、项乐就要冲进去抢人。哪知里面又没了声音,过了一阵儿,祝缨背着一袋铜钱出来了。
转了几转,到个僻静地方大家会合离开了。项安少女好奇心起来了,问道:“大人,刚才看个小子进去说要看度牒。”
“喏?这不就是了?”
她还真从怀里摸出来一份度牒,写的是州城那儿发的。祝缨将钱袋往车上一扔:“十贯钱,来啦!”
真让她在外面呆足二十天,怕不把脚力的钱给赚回来了!
接着,他们终于进到了南平县。
这一路,祝缨也没着官府,也没有官威,她与周围的环境十分相谐,货郎扮得浑然天成。另外三个人时常要忘了她的真实身份,却又为她这份捞钱的本事折服。项安心道:但使大人经商,哪里还有我们的饭吃?罪过罪过,大人堂堂知府,我怎么能想大人经商的事情?
小柳更是拜服,没见过微服私访顺带赚钱的。
他一个小青年,话也多了起来:“大人,南平县看着比河东县好些,不会有太多的坏事吧?”
祝缨摇摇头:“这儿可不一般呐!这里可有官眷的。”
整个南府还是出了几个官员的,不过按照朝廷的规定,他们都在外地做官。也有将家人接到任上去的,也有家人留在家乡的。南平县这里,恰一个目今本府土著里出过的最大的官儿,从六品一位在外地任县令的官员荆纲,他的家族都在这里。
此人的父亲荆老翁在祝缨刚到府衙的时候,还与本府的父老一同来迎接过祝缨,排在父老位子的头一个。又同祝大聊了一会儿天,祝大虽然当了几年的老封翁,祝家简朴,派头终归没养起来。老头儿看祝大这样子,颇有些自矜。不料祝大此人在意的点与别人不同,他听说荆老翁也有儿子外任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哎哟,那咱们一样啦!你儿子几品?”
一句话将荆老翁给噎得不轻。
只有做了地方官、遇到了,才知道在自己的辖区里出现一位官员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你既没有同他接上头,彼此也没有多少的默契。他的家族又在这里你又不能不留意,如果犯了法,还得留神不能跟普通百姓一样的判。荆老翁纵使有罪,都不能拉到衙门外面公开打板子。因为他也是个老封翁,朝廷要面子的。
果不其然,进了南平县,剥去了官衣的威严之后就看到了许多之前看不到的事儿。
南平县也有些隐田、隐户,荆家自己就瞒了好些个!问就是,他家是官员,朝廷优待官员,有若干的免税田地。除此而外,南平县确实比另外三县要富裕一点,福禄县也就这两年好了一些,以前比南平县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祝缨对小柳等人说:“咱们先不进府城,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河东县,再消消停停地回来。”
项乐心道:等回来之后,我也如现在这般换身衣裳好好在城里蹲一蹲,看一看那些以前没看到的事情。
…………
祝缨的盘算打得很好,她往田间地头看了一回,顺势又看了一下河渠等水利设施。在河上又看到了几处碓坊,打听了一下,果不其然有荆家的产业。
她远远地又看了一眼府城的城墙,见往来的商客、行人进出还算便利。
“回去吧,咱们要赶路了!王县令那里要等急了!”祝缨说。
她还是坐回车上,此时货郎担子已经被她卖空了,针也卖完了,幌子布被她叠巴叠巴揣怀里了,就剩根棍儿在外面。
另外三人精神都不错,小柳吆喝一声:“驾!”一行人往河东县赶去。走不多远就听到后面远远的马蹄声冲了过来,有人骂:“闪开!没长眼睛吗?!”
小柳回前一看,脱口而出:“老侯叔?”
“吁——”侯五勒住了马,惊疑地看着他们。祝缨在车里说:“不要停,往前走!”
他们一气跑出很远,到了一片野地才停了下来。
祝缨问道:“怎么回事儿?”
侯五大喘了两口气,道:“大人,出、出、出事了。”
祝缨将装水的葫芦递给他,侯五喝了几大口才说:“出案子了,还是好几桩!”
“慢慢说。”
“是,”侯五道,“大人在这里,那往河东发的公文大人兴许就没看见了。我从头说起。大人往河东县去后,府里风平浪静的,我们留意着,也没见着往衙门前告状。小吴还说,别是有人故意拦着的吧?我亲自到外面守了一阵儿,没见着有人拦着不让告状,就是没有。听说是大人到这儿之前,大狱里放出一批人出来,又开始审理旧案、清理街面……”
项乐叹了口气。
侯五道:“你别打岔,说这些话不是白啰嗦的,是有缘故的!大人,您想,这么匆忙地放人,它必得忙里出错呀!哎哟,什么升走了的丘知府、现在的郭县令,都是一群糊涂虫,但凡有点本事的人,谁来这里呀?混日子呗!不是,大人,我不是说您,我是说他们!这一放,将一个作奸犯科的货给放了出去!”
小柳紧张地看着他:“又、又犯案了?”
“那倒不是!听说他被放了出来,原本的苦主坐不住了,探得实情之后,跑到府衙来告状了!可人已经放了,眼下竟一时再抓他不着,这要如何对苦主解释?
他是因路上多看了荆家小娘子两眼,被荆家人揪到牢里来的,您还没来,郭县令就将人给放了。可谁知道,他是个惯犯!打架斗殴、偷盗犯禁、设局诈骗的事儿没他不干的。那些罪过没抓他,多看了金贵人儿一眼,给抓了。
现在又抓不着了。”
放的时候一看抓来的原因,好么,就这多看一眼就关黑牢,县衙也觉得不地道,把他给放了。可他身上的其他罪恶不会因为这个而消失,不是说新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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