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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整个身体被猛地拽起,毫不留情的耳光将温衾强行拉回。
“我何时允许你死了?!”陆孝掐着温衾脆弱的颈子,从来无甚表情的面孔此时布满了暴虐和失控的疯魔,从温衾平静的凤眸里瞧见自己这幅癫狂模样,气急败坏地把人掼在地上。
铁索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温衾伏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杀了我,陆孝!杀死了我,你的大仇得报,陆家上下一千多条人命,也可安息。”
他在等,等盛怒的陆孝抽出刀剑,瞬间结果自己。
可等了许久,也不曾听到动静。陆孝闭上眼深呼吸两下,未回应温衾,径直从他身侧走了出去。
温衾这才慢慢支撑着爬起,环顾四周。
华丽的装饰,屋内的摆设皆是新的,想必该是新帝赏赐给陆孝的府邸。
又过了一阵,有个脚步走近,不是陆孝。温衾下意识地想要躲藏,却忘了自己手脚早已没了作用,只往前爬了两下,就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他又是一阵眩晕。
“别过来!”
“大人!”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温衾诧异地望去,竟是寿川院服侍在自己跟前的小太监,小祝。
“大人您受苦了……”小祝飞奔过来,抽噎着跪坐在温衾身侧,看他身上溃烂的伤痕,想伸手扶他起来,却又怕弄伤了他。
温衾觉得好笑,这天下谁不说他祸乱朝纲残害忠良,竟还有人会为他今日所遭的报应而哭泣。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你倒为个奸佞痛哭,确实有趣。”
小祝摇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温衾那些布满污浊的青丝拢在一起,看见他手脚呈不自然的扭曲状,哭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
“旁人如何奴婢不知,可大人从前对奴婢关照有加,还给奴婢银钱替爹娘医病。奴婢不知什么朝堂之事,只知道大人是奴婢一家的救命恩人!”
“大人向来最疼陆大人,他怎能为了荣华富贵对大人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温衾笑了,他借力坐起身靠在小祝怀里,摇摇头,没应答。
“大人历来爱干净,小祝这就替您梳洗。”
再踏进这间厢房,小祝正替温衾穿衣。温衾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副死气笼在他周身,半点没有曾经的蓬勃威风,神采飞扬。
陆孝的心像被铁桶箍着透不过气,每一下跳动,都是一次处刑,从胸口传向四肢百骸的痛苦,让他几乎没有一日安然入寐。
“下去吧。”
屋里瞬间陷入了死寂,陆孝狠狠压下心头的钝痛,走到温衾身后望着铜镜和他对视。
半晌,倒是温衾先开了口。
“孝儿,大仇得报想必一定是畅快万分。只是为父不知,你手上沾染的鲜血,身上背负的性命,能否原谅你为了报仇,而踩着他们的尸体走到今日?”
“又或者,你说你叫陆锦寒,陆家世代忠良刚烈,知晓你这么多年活得如此阴私下作,还认得下你么?”
“我祸乱朝纲罔顾人伦,你为虎作伥戕害忠良。似乎更相衬些,你说是也不是?”
陆孝望着铜镜里倒映的面庞,慢慢地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三番五次遇刺,你只当是康家要除掉你,其实都是我为了博你信任,让你深陷我为你编织的美梦。”
“你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暧昧,我深知你对我的信任,也越来越难以撼动。”
“什么?!”温衾没想到会是这样,每次遇袭,陆孝不顾生死地救下自己,甚至有时他受的伤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却都只是他的算计?
只为完成所谓的复仇之计,连自己的性命也可搭进去,这样的人,当真可怕!
“噢,还有。”热络的双手搭在只着了中衣的肩膀,陆孝弯腰凑在温衾耳边,吐着热息,声如鬼魅。
“其实你父亲温茂德,的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芝麻小官。”
“所谓的先皇遗腹子,什么九皇子宗明溪,不过是些瞎话,编来骗你的……”
温衾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陆孝,而那人咧着嘴笑,似是假面皮般违和,看着格外阴森可怖。
“你说、什么?!”一时间成百上千的思绪涌上心头,温衾从未怀疑过那日所听的关于自己身份之事,可事情若真如陆孝所说这样,那岂不是……
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阉臣温衾贪得无厌,为一己私欲,肖想皇位,更为自己编纂了虚假身份,妄图篡权窃国。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判处车裂之刑,即刻由刑部行刑!”
陆孝冰冷的声音,从袖袋里抽出一卷圣旨,读出那上头对眼前人的判决。
“哈哈哈哈哈……陆孝,陆孝!”温衾猛然起身,歪斜地用没了知觉的双脚向前一步,狠狠扑在陆孝身上,捶打撕咬,疯了似的发泄。
杀人诛心,温衾宁愿自己被车裂,被陆孝一剑杀了,也不想听到这些所谓的真相,冰冷、赤裸。
陆孝静静站着任凭温衾发疯,自虐似的,有那么一瞬,甚至在享受心底那些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刺痛。
好像此刻二人身份完全反转,温衾是被冤枉的忠良,而他,则是冷血无情的奸邪贼子。
有一点温衾说对了,这么多年的与虎谋皮,自己早已不配提起陆家,也不该玷污了陆氏的满门忠烈。
陆锦寒早已死了,他是陆孝,是早已经与温衾一丘之貉殊途同归,是烂在同一片淤泥里的臭虫。
每日小祝会端一碗参汤给温衾,起初他一心求死,说什么也不肯喝。陆孝知晓了,亲自前来掐着他强硬地灌进去。灌了几日,温衾觉得无趣,也不再挣扎,乖乖地喝了。
自那日后,温衾许久未再见过陆孝。
手脚的铁索解了,只余脖颈的还戴着。温衾手脚皆不能活动,又无甚事情要做,索性整日躺在床上盯着床幔发呆。
今日不知何事,听得外头一阵鞭炮锣鼓,吹拉弹唱地送进陆府。温衾转了转眼珠,复而又活死人一般,没了动作。
陆孝挥退了小祝,坐在温衾床头。他破天荒地着了件红袍,坚毅俊美的轮廓显得更加风姿绰约。
“喝了。”手里是每日要喝的参汤,温衾垂下眼睑,歪斜过身子,伸着脖子张嘴去接。
汤药只喝了一半,陆孝夺过碗。剩的那半碗被他一仰而尽。
“你做什么?”温衾不解。
扔掉碗,陆孝不答,拍拍手让下人抬了东西进来。那东西看上去是个木头做的,盖着块布,不知是何物。
深红色的蟒袍在衣架上挂起,陆孝笑着摸了摸,取下衣服,走到床前。
“义父,今日是孩儿大喜之日,特来为您更衣。”
没等温衾答话,陆孝已强硬地扶起他,为他一点点更衣梳头。
温衾心脏停顿片刻,他屏息问道:“大喜?你……成亲了?”
陆孝未应声,只加快手上的动作。
穿戴整齐的温衾被陆孝抱起坐在一旁的躺椅,盖着布的东西被推着来到他面前。
掀开布,竟是一张刑部用来惩罚女犯人的三角木马。
那木马由两块木板搭靠做成,为了惩罚女子,上面还钉着许多尖刺。被束缚着的女子坐在上面,只消这么来回走一遭,那敏感柔弱的下体定然鲜血淋漓,模糊一片。
温衾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他是见过这刑具用在女人身上的,那时只觉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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