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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我不是想着你情况特殊嘛。”姜湘冲我耸耸肩,又去扒拉徐楚玩。
得亏她没见过徐生那个眼神里全是刀子,臭着脸能嫌弃你祖宗十八代的鬼,不然仅凭她现在揪着人家脸不松手的作为,徐生就能黑着脸咬死她。
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段久停顿了一下,弯着腰答道:“因果轮回,生死有命,臣从不信神鬼。”
“朕原先也不信,可这最近不同寻常的事未免发生的也太过频繁。”
梁宴朝身后招了招手,苏公公立马将一块玉帛包裹的物件呈上来打开。那玉帛里包裹着许多青玉碎块,我眯着眼看了半天,终于从细碎的花纹中认出这是我上回从梁宴身上摘下来砸碎的玉坠子。
不是吧,梁宴这狗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勤俭节约了,这玉都碎成这样了还留着它干嘛?做暗器防身吗?
梁宴简单地扫了一眼玉碎,继续道:“前几天朕不慎在后院昏倒,身上的玉饰却莫名其妙在一丈远的地方都碎了个干净。还有原本放在架子上的石玩,竟然落在了院子里,案桌上足斤重的沉砚,也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你说,”梁宴抬头看向段久,转了转手里的茶盏。“这都能算作巧合吗?”
“臣听闻,陛下前两日已经传召玉佛寺的两位大师入宫了。”
段久没回答梁宴的问题,反而抛出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弄得我也是一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听段久继续说道:
“鬼神之说臣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段久依旧没抬头,保持着他那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不掺杂一点感情:“臣还是要提醒陛下一点,招魂之术本就是坊间流传,没有记载的事,哪怕是两位大师出手又如何,陛下当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我想要的结果……呵。”梁宴眼神向下睨着段久,半晌哼笑了一声,威压不怒而升:“段大人知道,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吗?从小朕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但是没关系。”
梁宴挑起的唇角颇为冷血:“得不到我就自己去取、去抢。生死有命?呵……那也要看看,朕同不同意。”
“臣只希望陛下不要为了莫须有的希冀,徒增失望。陛下,明日……便是沈宰辅的头七了。”
段久反驳了梁宴的话,按理说这是极大的以下犯上,但梁宴并没有发火,他在段久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奇妙的沉寂了下去,再无言语。
段久告退前扭头看了一眼梁宴,抬起的眼眸里带着一点怀念:“陛下,您知道臣初入官场时,宰辅大人与臣说过什么吗?”
梁宴微微侧过头,看了段久一眼。
段久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一半身落在阴影里,一半身显在光明处,对着梁宴说道:“宰辅大人说,君子生而为民不惜身,当为天下计。哪怕是万劫不复,他亦不悔。”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走进了黑暗里。
“大人说,成为陛下的宰辅,他没有一天后悔过。”
胆大包天
段久属实是有一点能言善道在身上的。
我看着梁宴坐在烛火交映处沉思的脸,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给段久竖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君子生而为民不惜身,当为天下计”是段久考上状元的那一天,他听诏入宫,走在路上问我“为官者当如何”时,我随口回答他的一句话。“万劫不复亦不悔”是好几年前梁宴下密诏要整治世家舞弊现象,我被世家联手构陷惹得一身脏水的时候,坐在阴暗的地牢里对他说的。
至于“成为陛下的宰辅从未后悔”这种话……这纯属是在扯淡!
我可后悔了!我后悔死了好吗!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死都不会再选梁宴当皇帝的那种后悔好吗!还有,我那原话明明是“成为梁朝的宰辅我没有一天后悔过”,怎么就被人掐头去尾还顺带更改了我效忠的对象呢!
段久,我亲爱的好兄弟、好同僚,谁教你把这一套颠倒阴阳的本事用在我身上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知道深夜皇帝传唤在为官者眼里十有九凶,段久故意岔开话题甚至真真假假的捏造出一些话来糊弄皇帝,无非是他意识到了梁宴传他进宫是为了什么,而梁宴要吩咐他做的事情很大可能段久并不愿意做或者做不到,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我这个已死之人做挡箭牌。
我理解段久,换我我也毫不客气的利用自己的好兄弟,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心里变出个小人给他取名段久,然后拿着虚空的针在他身上扎洞。
我边扎边盯着梁宴出神。
传玉佛寺的两位大师进宫……招魂……梁宴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不会真想把我的魂魄困在后宫世世代代不得往生吧?!
“狗东西。”我盯着梁宴的侧脸恶狠狠地骂道,顺带把心里的小人当即改名换姓叫“梁狗”,换了一把更大更粗的针在他身上猛扎。
姜湘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梁宴的脸不挪眼,听到我发声才偏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的转过头去盯着梁宴,双手捧脸,一脸含羞样道:“你骂谁呢大人?哇,这皇帝生的真的好好看,比我父王和我皇兄两任皇帝都要好看。”
“好看吗?心肠狠毒换的。”我揪着小女鬼的衣襟把人……把鬼转过来,看着她那双滴溜溜转来转去的眼睛教育她:“做人不能只看表面,长得好看的都是有毒的。比如你看的梁宴,他能笑着砍掉你的九族,转头再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你还觉得他好看吗?”
姜湘眨巴眨巴眼睛,又望向梁宴:“好看啊。品行不端关他容貌姣好什么事。”
“……”
我语塞,一时半会竟想不到更好的话去反驳,只能看着姜湘颠颠地又跑去梁宴面前拄着脑袋蹲着,仗着自己是个鬼明目张胆的去看烛火下梁宴那张脸。
烛火晦暗不明,衬的梁宴的脸也明明暗暗。他在那样的灯光下捏着手里的书册沉默了许久,直到苏公公又上来为他添了一壶茶,我才看到梁宴动了动身子,问道:“是我太着相了吗?”
他这句话明显是问给自己听的,可苏公公还是站在一旁叹了口气,答道:“陛下只是太想念大人了。”
“段久不信鬼神,是因为他无所求。可我有。”梁宴在空荡的藏书阁挑了下嘴角,又很快放平回去。他站起身,就好像把他那身坚硬的帝王盔甲又穿了回去,依旧挺直着他的脊背,说道:“走吧。”
我习惯性的跟着发号施令的梁宴走了几步,又在快走到姜湘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我摇了摇头,懊恼自己当了鬼之后怎么总容易出神,顺带把真想跟着梁宴一起走的小女鬼拉回来。
姜湘的脸上满是不满,恋恋不舍地望着梁宴负手而走的背影,扭着头撅着嘴看我:“大人你干嘛?”
“我干嘛?我再不拉你你魂都跟人跑了。”我摆起原先给皇子当先生的架势来,抓起桌上梁宴没拿走的书卷往她头上敲。当然,姜湘是触碰不到书卷的,我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她。
姜湘见拉扯不过我,一转头又见梁宴早就走的没影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忿忿道:“大人,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陛下?”
我去拉姜湘的手一滞,指节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
为什么那么讨厌梁宴?
原因当然很多,他自大、狂妄、偏执,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个疯子把我引以为傲的许多东西都踩在脚下,一遍又一遍地折损我的自尊,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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