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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不远处的阮鹤生嘴唇动了几下,似乎说了什么,春山自然是听不到的。

然后他向春山走来。

春山表情古怪,伸出手,示意他停住。

阮鹤生的脚步停在春山一米以外。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就在这儿。”春山是笃定的语气,她自诩记忆力很好,也相信大脑不会欺骗她。

他说:“是。”

见他回答得如此之快,春山更加确信,他那天看见了她,并且记得这件事。

去年今日,周云慧突发急x病住院,李图在外地出差,孩子交给隔壁邻居照顾,春山就在医院照顾周云慧。

她得是肠胃炎,腹痛难忍,额头上冒虚汗,春山也急的不行,跟着忙前忙后跑,挂号、取药、买东西。

周云慧和李图结婚后就很少去看春怀翼,一是她结婚了再去祭奠亡夫说出去终究是不好,二是李图不高兴她去。

李图曾经当着春山的面骂春怀翼是短命鬼,所以生了个讨人嫌的nv儿。

计划被打乱,春山原以为那天去不了了,周云慧看出她的焦急,躺在病床上对她说:“去吧,我好多了。”

天上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春山没有伞,下了出租车就朝着公墓跑,五点就进不去了。

天将要黑,墓园冷冷清清,人影都不见几个。

春山身上有细密的,小小的雨珠覆在上面,头发上和睫毛上也有。

她跑得气喘吁吁,手撑在膝盖上休息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春山的视线被不远处的人x1引,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前面,在她的右前方,有个男人。那人身形高挑,穿黑衣,撑黑伞。

像电视剧里的人。

匆匆一眼,春山望见他的侧脸,是模糊的,但是春山知道他很好看。

春山想,那里躺着的也是他某个亲人吗,所以他才会和她一样,在傍晚独自来祭奠,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他们好像同病相怜。

记忆溯洄,眼前的人和那日看见的人重叠,春山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一直知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阮鹤生点点头,算作回应。

春山更奇怪了,“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阮鹤生走到她身边,两人不在同一把伞下,所以无论如何都隔着一段距离。

他说:“我要如何同你说?”

他们的相识起于一枚袖扣,虽然这是人为jg心设计的“偶遇”,但是后面的每一步发展都超出了春山的预料。

春山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什么适合的场合讲这件事,除了今天。

所有事情的脉络也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时光溯洄到一年前的今天,那是春山和阮鹤生初次见面,匆匆一面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八个月后,到了冬天,阮鹤生因工作搬来南城。他住进母亲的家,同时在两天后发现对面那栋楼上每天都会有一个nv孩趴在yan台上偷看他。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起初阮鹤生感觉很有趣,慢慢地他决定给nv孩一点小小的“帮助”,于是有了那枚袖扣。

春山的后知后觉在此刻豁然开朗,那枚袖扣本来就是有人故意丢下的。对她来说,阮鹤生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对阮鹤生来说却不是。

她张大嘴巴,很惊讶似的,“阮鹤生,你……”

想了半天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形容,最后憋出来一句:“蓄谋已久。”

“我在想,有个小姑娘每天在yan台上看我,却从来不和我说话,或许应该帮帮她。”

春山有种被耍了之后恼羞成怒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像个大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你下套了。”

阮鹤生说:“如果没有那枚袖扣你会主动与我说话吗?”

她不会,她没有勇气,她只会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搬走。

春山沉默片刻,她自知讲不过他,g脆转移话题,她扯着阮鹤生的衣袖,说:“不说这些了,过来见见我爸吧。”

春怀翼去世时三十二岁,只b阮鹤生年长两岁,算是同龄人。

春山长大了,可春怀翼的生命却永远停在了三十二岁。

她有点紧张,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见照片上春怀翼的笑容似乎没有那么灿烂了。

春山说:“爸爸,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人,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会不会理解我,不过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眼角向下垂,是情绪低落时才会出现的,阮鹤生与照片上的春怀翼对视,他说:“您放心,我会照顾春山。”

伞被收起来,两人同撑一把伞。

春山抬头问:“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你妈妈?”

阮鹤生牵着她到冯月松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字非常简单,只有她的名字和出生以及si亡日期。

最上头的照片像旅游照,她穿着吊带长裙,双手高高举着,笑容灿烂又明媚,和春山在家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别无二致。

春山一愣,说:“阿姨好有个x。”

“她是因病去世,离世前有遗言,说墓碑上的字不想太冗长,有名字和照片就够了。”

冯月松在病榻上挣扎了七年,在生命的最后她骨瘦如柴,不见往日的雷厉风行。

人之将si,她没有什么心愿了,事业她做得很好,儿子也很优秀。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不想在墓碑上贴着si气沉沉的照片,那并不能够代表她。

扫完了墓,按理来说应该是要回家的。春山想,难得两人一起出来,这么早回去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她问阮鹤生:“山上的净观寺你去过吗?”

阮鹤生说:“没有,你想去吗?”

话说到了这,春山点点头。

山中空气清新,草木青翠yu滴,春山深深呼x1,感觉浑身都被涤荡了一遍。

两人撑着伞走在山路上,脚下青石板有小小的凹陷,其中汪着一小滩一小滩水。

春山说:“山里的空气真好,有时候感觉在山里隐居也挺好的。”

阮鹤生的手搭在春山腰间,揽着她向前走,路上有同样和他们一样上山的人,也有下山的人。

尘世中一贯如此,人们擦肩而过,或许会在下一座山上偶遇,或许再也遇不到,即使遇到也未必认得出对方。

春山和阮鹤生是幸运的。

他说:“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试试。”

春山侧着头问他:“你和我?”

他笑了,“不然你想和谁一起?”

“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

春山想象了一下与阮鹤生在山中隐居的画面,他们过着依山而居的生活,山里没有许多人,没有商店,他们只有彼此,做彼此的朋友。

白天他们种菜做手工活,晚上……晚上……

春山脸忽然红了。

阮鹤生低头问她:“脸怎么红了,发烧了吗?”

春山摇摇头,连忙扯了个慌:“风吹的,有点冷。”

闻言,阮鹤生去0春山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用自己的手包裹住春山的手。

温暖的触感通过手掌传到春山心里,她唇角微微g起,“阮鹤生,你的手很热。”

他说:“春山,你的手很凉。”

所以他可以替她暖手。

天边一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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