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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
话音刚落,夏谨心头猛地一颤,他复杂的神色落在砚台上那抹金光上,阳光透进窗户洒下,那抹不同的光色相互重合,金灿灿的光芒覆盖了一层暖色,在日光的晕染下显得更为刺眼,更为夺目,几乎晃的他不敢直视。
季慎柯将他放在主位的木椅上,自己则是站在他对面,他手边是一沓红色的帖子,还未开过。
“找了宫里成色最好的红笺,看起来可还好?”
夏谨说着季慎柯的手看过去,视线触及纸笺的鲜红不由心头乱跳,止不住的悸动。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夏谨几乎屏住了呼吸,呆愣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
可季慎柯拿起的笔,却迟迟未曾落下。
季慎柯似是在犹豫,最后大手一挥只写下了他自己的名字,他将笔放下,神情严肃眉头紧锁,道:“明日,同我去趟静山寺看看。”
夏谨疑惑,“看谁?”
“云萍长公主。”
夏谨本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出身,他对皇室之事并不了解,也不知靖国何时有位居于寺庙的长公主。
思来想去,也只能将此行归于季慎柯与这位长公主相熟。
这边,季慎柯已将帖子收起,夏谨心中一阵失落,难免不由得多想,想着想着没想到一时嘴快,竟说了出来,“王爷可是相中的哪家小姐,要去说亲?”
他这话说的突然,季慎柯也是一愣。
站在原地盯了他良久,神色也不由从呆愣转为阴郁,“过来!”
季慎柯几乎是咬牙切齿。
夏谨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他缩了缩脖子,自知理亏,连忙道歉,“王爷,我错了。”
但他这句道歉并未起到作用,季慎柯带他来是想让他看看这新送来的红笺,等不及的想写婚书给他,可没想到,夏谨这脑袋里居然想的是他和别人。
季慎柯朝他伸手,额头是压不住的青筋直冒,“自己过来,我保你明日能起来。”
夏谨怯懦低头,恨不得直接一个跳窗出逃,只是起来,那他还有命到明日吗?
不就是今日没写吗?他看他这一番作死,是不想让自己活过明日。
夏谨急得都要哭了,坐在椅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过来!”季慎柯语气加重了几分,登时吓得夏谨一激灵,一个挺身站起来,“我……我真的错了,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的真心就那么不值得期待,以为我说过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还是以为在我心里,没有一丝你的位置……”季慎柯步步逼近,隔空对望,他的眼里似乎充斥着气愤与痛楚,“夏谨,到底是你把我想的那么不堪,还是你对我压根就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双手被季慎柯举过头顶压下,夏谨偏头看向另一边,嗫喏道:“我以为,你没有写,是还没想好写下谁的名字。”
“什么?”
季慎柯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压着夏谨的手松了松,沉闷的嗓子里好久才发出一声疑惑。
“我看见……你落笔的手犹豫了,我爱你的……真的……我。”
夏谨急得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季慎柯的手却已彻底僵住了,几乎是有些颤抖的,季慎柯将他整个抱到桌案上,抬手挥掉了桌上所有东西。
“再说一遍,谨儿。”季慎柯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鼻尖,眼底涌动着疯狂。
这一刻,他们紧紧相贴,都在注视着彼此。
他们在对方瞳孔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么真实,那么光亮,室内一片静谧无声,暧昧的气氛将季慎柯的厉气化开,眉宇间只剩下缱绻柔和之意。
夏谨勾唇,大着胆子凑近他,轻声朝他唇侧呼气,“我说,我爱你的。”
他睫毛微颤,大着胆子一把勾住季慎柯的脖颈,一双眸子落在季慎柯眼里,几乎是压不住的笑意,夏谨垂眸,献祭一般朝季慎柯唇上坚定的印下一吻。
季慎柯迅速回应,双唇相贴,不再只是浅尝搁止,他的唇像是条灵活的水蛇一步步深入,很快,两人的衣裳脱落在地,在脚边叠成了一片。
一场云雨过后,季慎柯拨开他面额上打湿了发丝,徐徐开口:
“云萍长公主乃是皇帝的亲姑母,许多年前,曾嫁与一位名满京城的状元郎,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可惜,那人是个无福的,久病不愈药石无医,待他去了,终是长公主一人去了静山寺为他诵经十余年。”
季慎柯低喘着气,手托着他后仰的脖颈搂着他,继续说着:
“长公主年岁大了,总是孤身一人难免孤独寂寞,小谨,我去求了皇帝恩典,若是此番能入了长公主的眼,此后你便是长公主的嫡子,是皇室宗亲。”
季慎柯说着,抬头,精亮异常的眸光落入夏谨的眼眸,里面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到时,我便可以求娶你,即使靖国不好男风,我也可以为你先例,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抬你进府,可好?”
他兴奋的说着,夏谨心中虽有向往却只直直的愣了片刻。
是啊,长公主的嫡子,多大的风光啊。
若是此事能成,便是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若是夏谨是女的,那便更好了,朝廷上也不会出现怨言了。
可偏偏……
他有副不男不女的身子。
夏谨回神,心里也跟着泛起淡淡的苦涩。
他勾着笑,神色却似有牵强之意,“王爷,小谨这样就已经很知足了,王爷既不娶妃又不纳妾,小谨在府上这般已然是最好了。”
长公主毕竟是皇室,他乃卑贱之身,又有何颜面去求长公主认下自己,皇帝能如此说,自是有了估量。
或许是想让季慎柯知难而退,却没想,季慎柯当真了。
“我知你的顾虑,可小谨,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长公主能为死去了驸马吃斋念佛十余年,我相信她是个有爱之人,必看不得相爱之人不能相守。”
“试试吧。”
季慎柯劝说着,手指抚上他光滑的脊背,将他死死搂进怀里,细细的吻落在他的肩头,像只失落的猛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季慎柯在示弱。
夏谨眸光一颤,微凉的手指似乎才有了知觉一般,回抱住他,终是点头应下。
“……好。”
静山寺
一如寺名一般,静山静山,苦海无涯,闹中取静,静中觅安逸。
被雨水冲刷过的黑色石阶步步陡峭,蜿蜒着向上伸引,一眼望不到头,恍若一条无穷无尽的通天之路。
相传这寺庙曾是一位一心礼佛的大世路过此地凭一人之力所修,这台阶也是他一日一日的凿刻出来的,可见其用心甚之。
欲上山中寺,必经苦行路。
如此高而陡的石阶上不了轿子,因此也鲜少有达官显贵之人来此祈福,长公主是靖国开国以来第一位皇室中人入静山寺参拜修行之人,可见其心挚诚。
“走吧。”
夏谨一身布衣,朝一旁的人伸出手。
季慎柯同样身着布衣,只是肩上多了个包袱。
他望着直通云端的台阶微微蹙眉,一时间也没想到,到了山脚下不坚定的人又变成了他。
季慎柯牵起他的手,担忧之色显于眼底,被夏谨看穿,捏了捏手笑着回应,“长公主一介居于深宫多年的女子都上得,王爷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夏谨在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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