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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泽心思深沉却也细腻,次日范闲来牢中为他双腿上药,他一眼便瞧出对方情绪低落,眼眶发红似乎刚哭过一场。
李承泽暗暗好奇何人能让范闲落泪,趁着敷药时问道:“怎么了?”
范闲攥着纱巾的手一紧,沉默片刻,语焉哀伤地说:“赖御史今日被陛下赐了廷杖,死了。”
“赖御史?”李承泽脑海中开始搜寻着关于此人的记忆,终于想起了那是一个性子耿直,但不懂变通的老家伙。是忠臣,直臣,但不会被当今皇帝所喜欢。
“狗皇帝,正常。”
见李承泽张口闭口狗皇帝的叫着,范闲抬头问:“你就这么讨厌皇帝?”
李承泽脸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结着难以消融的冰霜,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说道:“我想让他死。”
虽然自己在场时牢房中不会有其他守卫,但范闲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李承泽的嘴,呵斥着:“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李承泽冷冷地指了指牢门,“你现在就去参我,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狗皇帝,最好让狗皇帝将我赐死,还正合我意。”
“我惹不起您,还是安心上药吧。”范闲无奈。
范闲将药膏一点一点地涂在李承泽腿上,大腿小腿都涂了薄薄一层。而后他开始用手掌拍打按摩,促进药膏吸收,一通下来李承泽原本两条发白的腿被拍得泛了红。
“今天自己有走动吗,感觉怎么样?”范闲边按摩边问。
一提到双腿,李承泽立刻犯了愁,十分落寞地说:“走不了。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我现在人没死,腿还废了,干什么都一事无成。”
范闲白他一眼,道:“别再提死行不行。”
他不信邪地掐了掐李承泽的腿,问:“有知觉吗?”
“有一点。”
“那还是有效的,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完全恢复。”
“一定很久,不如去死。”
这下范闲不仅瞪了李承泽一眼,又在他的腿肚子狠狠上一掐,叫那里的血瞬间从皮肤下涌了上来,似乎马上就要从毛孔中渗出。
李承泽笑了笑,说:“不疼。”
范闲:“……”
“你等我今晚回府再研究研究医书,一定是哪根筋别着了。”范闲继续道。
“这么做会不会太麻烦小范大人了?”李承泽笑意更甚。
“得,您别这样看我,早些把您的腿治好回让您回皇子府去,省得我鉴察院还得供着您这尊大佛。”
“也是,那个时候再死,你们就没有责任了。”李承泽自言自语。
范闲:“……”
“这几日狗皇帝压根都没有提起我么?他是不是准备把我关到死?”李承泽又问。
“没有,你放心,等你伤一好,我会去见他的。”
涂完药后,范闲扶着李承泽坐好,旋即又开始在牢房就地生火煮火锅。今日他带的不是麻酱,而是用蒜泥、香油、葱花调成的油碟。李承泽十分惊奇地看着他带来的各种调料罐子,整个人瞳孔都在放光。
往日里李承泽吃的都是清汤,今日范闲特意加了一些辣椒进去,只因觉得肉辣一些蘸着油碟口感更佳。
李承泽夹着从红油锅里煮出来的牛肉蘸香油送到口中,顿时“嘶”的一声张开了嘴,一只手急忙冲着口中扇起了凉风,整张脸更是红了起来。
“很辣吗?”范闲吃惊地看着他。
李承泽摇摇头,“不,好吃的,好吃的。”
牛肉虽然辣,但蘸着酱料确实叫他尝到了与寻常不同的口感,李承泽一边嘶嘶哈哈地叫着,一边又接连夹着肉往口中送去。
见他脸都红得像是要滴血下来,范闲连忙说:“我还是给你拿清水涮一涮吧。”
“不必。”李承泽斩钉截铁地拒绝。
“哎。”范闲叹了口气,像炫耀似的,拿出自己特意准备的辣椒粉,夹起一片牛肉当着李承泽的面裹了厚厚一层吞入腹中,道:“你们南方人,还是不太能吃辣。”
李承泽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额头上特意梳出的一缕刘海在他眼前乱晃。
“我一直很想问你,这几根杂毛不遮挡视线吗?”范闲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这不是杂毛。”李承泽幽幽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种动物。”范闲又道。
“你是说我不像人?”
“我没有恶意,你别想太多。”
“什么动物?”李承泽没好气地问。
“羊驼。”范闲脱口而出。
“羊驼?”李承泽思索半天,“没有听过啊。”
“这词可能对你太专业了,其实它还有一个比较通俗名字。”
“什么?”
范闲憋着笑,一时间连肉都吃不下去了,“还是不说了。”
“快说呀。”
“那我可真说了?”范闲笑得脸都红了。
“说。”
“草泥马。”
“什么?”李承泽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范闲拉长声音重复道:“草——泥——马——”
反应过来后,李承泽被火锅辣红的脸顷刻间转为青色,气得连拿筷子的手都开始颤抖,“范闲,你变着花样骂我是不是?”
“哎哎哎,是你让我说的。”范闲急忙举手对着他示意他别生气,“再说了,这名字也是网友起的。”
李承泽啪的一声将碗在放在桌上,怒气冲冲问:“网友是谁?”
“你不认识,说了你也不懂。”
“不吃了。”李承泽生气地在床上躺下,双手抱胸看着牢顶。
“我看你也没有少吃。”范闲自言自语地嘀咕。
吃饱喝足,范闲寻来纸笔,一边看着床上的李承泽,一边在纸上勾画起来。李承泽听到他在偷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便见他在桌前不知在写着什么。
“无趣。”李承泽嘀咕了一句,闭上眼准备睡觉。
很快范闲走到床边,将那张纸举到李承泽头顶,轻轻一弹,李承泽的眼睛瞬间睁开,然后便看到那张纸上画着一只酷似羊的东西。
“这是什么?”李承泽接过纸问。
“羊驼,是不是跟你很像。”范闲指着那一坨特意被自己画出来的杂毛,极力憋着笑。
李承泽重重地闭上眼睛,将那张纸在手中攥成一团紧紧握着,胸口不断起伏,而后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吼:“滚!”
“二殿下,告退!”
范闲走出牢门,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笑了起来,心道李承泽竟然也有被自己气坏的一天。他的笑声顺着回廊又传回李承泽耳中,李承泽将那张揉皱的纸又摊开看了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觉得与自己有半分相像,于是又将画团成纸团成扔到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草泥马——”
范闲既出李承泽牢房,未行几步又忍不住发笑,口中还不断哼唱着:“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草泥马,它们可爱又聪明,它们活泼又机灵……”
他迎面撞上鉴察院几位同僚,几人见他来时郁郁不乐,离去时却仿佛发生了天大的喜事,皆好奇地问:“范提司,您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
范闲笑容不减,行至几人身边一一拍过他们肩膀,边走边道,声音都有些打结:“没什么,今天当了回乐子人。”
几人满脸不解地看他离开,一人开口问:“乐子人是什么?”
一人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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