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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过,也无需找哪个大臣担此赴死之任!”
王番、董成见殿中钱择瑞、张辛、乔继恩、钟应秋以及刘致远等人都是一副思虑的样子,暗感这事真是棘手。
准西之战已经快持续一年了,这期间建邺附近都叫大股虏兵登岸,建邺水师近乎全军覆灭,右骁胜军惨遭重创,归德军降敌,此外淮西还有三四百万民众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而为了维持龙舒水-浮槎山一带总计逾二十万兵马形成的战防线,修造不计其数的营寨,救济那么多的难民,朝廷每日都要填入数以亿计的钱粮。
无数人的脖子被勒得太紧,急需松一口气,先主旧臣也是如此。
当然,靖胜侯此时能在龙舒水、李陵山一带,击溃虏兵主力,无疑才是最好的结果,但靖胜侯倘若不能做到这一点,有别的手段令虏兵退却,让彼此都缓一口气,又有何不可?
如此规模的战事无限期拖延下去,很显然更非众人所乐见……
不战而屈人之兵
离开宫中,返回齐王府途中,缨云让侍女将车帘子揭开来,惆怅的看着车窗外氤氲的夜色,马车停到齐王府朱门前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殿下在想什么心事呢?”
乔继恩从后面的马车下来,走过来看到齐王寅在缨云公主的怀里睡了过去,轻声问道。
“哦,没有想什么!”
缨云回过神来,将齐王寅交给等候在马车前的嬷嬷抱住,她提着裙裾走下马车,往王府里走去。
宫侍手里提着的琉璃灯透着绿光,叫宫墙间的甬道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葛伯奕先去的滁州,是不是已经与赤扈人暗中见过面了?”见嬷嬷抱着齐王寅走在前面,其他宫侍、侍女都落后一截,缨云忍不住低声问乔继恩。
“葛伯奕有没有与赤扈人暗中见面,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除了撤军的条件外,更关键的还是陛下的态度,天下人总不能数落陛下也暗通虏寇吧?”乔继恩淡淡说道。
“……”缨云又问道,“你觉得徐侯会否应允此事?”
“赤扈人倘若真有意退让,又不附带任何条件,徐侯倘若不暂作隐忍,恐怕会更为不利吧?这次也确实折腾较久了,人心思安啊,再者拖延下去,更大的可能也只是暂时将虏兵逼退到淮河以北,那拖延的意义又在哪里?徐侯拿什么去说服天下人?难道站出来说陛下与赤扈人媾和?这事没有真凭实据,就永远不可能拿上台面说。”
乔继恩叹息道,
“不过啊,真正令人担心的,还是陛下他们试探出赤扈人真有退让媾和之意后的风波啊——殿下要真要小心小殿下的安危啊。”
“徐侯不会对寅儿不利的。”缨云秀目不满盯着乔继恩说道。
“徐侯是光明磊落之人,又有雄才大略,想要什么,伸手可得,当然不屑这种伎俩,但赤扈人硬了心要搅起大越内乱,难保不会在小殿下身上做文章啊。”乔继恩说道。
缨云沉默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出宫时,钱择瑞找你说了一会儿话,他也是这么想的?”
乔继恩没有否认,说道:“我如今丈外人脸看着都模糊不清,诸事难以照顾周全,只能是殿下多加注意……”
……
……
“葛郡公这次应该不是泛泛而论,而是有的放矢吧?”
宁慈府邸与周鹤的相府就隔两条巷子,大宴结束后出宫也是结伴同行,但坐车到相府门前与周鹤告别时,宁慈才忍不住问道。
“……”周鹤负手看着苍茫的夜穹,淡淡说道,“或许是吧。葛郡公总归是要有两三分把握的,不然犯不着在大殿之上提出来。”
“我猜也是,倘若仅仅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葛郡公觐见陛下时私下提一嘴就行,哪里会恨不得一副叫天下都知晓的样子啊,”宁慈叹息道,“不过看殿中众人的神色,似乎都觉得真要能如此也是不错的结果——没想到这局势还真是多变啊。”
“或许吧。”周鹤说道。
“相爷之前支持靖胜侯执掌勤王兵马,也是为大局着想,靖胜侯能顺利解庐江等城之围,证明相爷的眼光是够准的,相信陛下也能看出这点。”宁慈试探说道。
“陛下能不能看出来,也无关紧要,”周鹤悠悠说道,“我已老朽,人生已不剩几许,早就该归还田园了。”
宁慈微微一怔,他还以为今晚过后周鹤态度会有微妙的转变,却不想这么恋栈权位的一人竟然扯到致仕这事上去了?
他一时摸不透周鹤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便拱手告辞离开。
“父亲,我觉得宁大人所言也有些道理。”
周鹤长子周良恭虽然没能考取功名,没能得居显位,但周鹤作为宰相得封国公之后,周良恭也得以封侯,像今天这种大宴,自然也是陪同周鹤一起出入宫禁,他这时候看着宁慈坐上马车远去,忍不住劝他父亲道,
“赤扈人这次撤军,除了无法赖在淮南不走之外,应该也是不想看到京襄猖獗得志,陛下往后也就能腾出手来做些事情了。父亲还是要尽早去找陛下表明心志啊……”
“……”
周鹤没有作声,往府邸之中走去,走了一会儿,见长子周良恭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长叹一口气,低声训斥道,
“你这个蠢货,如果说葛伯奕此去滁州,确是与赤扈人暗通款曲,你说这里面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赤扈人已经认识到需要与葛伯奕他们联手,才能够压制京襄的崛起啊。赤扈人都没有把握的事,都需要先挑起大越内斗,你觉得就一定能压制得了吗?我家这时候跳过去,以后还有机会跳回来吗?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亡族之祸啊,你以为这些都是儿戏?明天我就卧病宅中,这事没有出结果之前,你给我拦住谁都不见。你也要伺候在我的病榻之前,不要出去走动了!”
……
……
徐怀午前在徐武江、韩圭、刘师望、张雄山等人陪同下,登上舒城西北角的龙亭山,登高看北面营寨部署,听朱桐连夜从建邺赶到相告昨夜宫宴之事,眺望山麓间飘荡的云雾,忍不住感慨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好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我却不知道这个老匹夫会属意谁过来跟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事!你们说这个老匹夫有没有胆子亲自过来见我?”
“葛伯奕恐怕不会过来了,他实在犯不着到使君跟前找不痛快,没有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魏楚钧也不会主动提及这事。照我看来,钱择瑞是明白人,不会受他们的糊弄,朱公也不得他们信任,但张辛、刘致远、马思静、钟应秋他们就难说了,他们或许真觉得这是使大越得以喘息的良策呢。我要是葛伯奕,就怂恿他们中一个过来,叫朝野都知晓先帝旧臣也是支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能更令我们束手就范!”
韩圭袖手而笑道,
“之前赤扈将十数万兵马都堆到南淝河、李陵山一线,我们还有些困惑不解呢——现在都有了解释,他们可还真看得起京襄啊!”
“你们不担心?”
朱桐赶到舒城大营,得知徐怀登城,便乘快马走山道赶过来,这会儿气都没有喘匀,还以为徐怀他们得知此事会雷霆大作,却不想他们听到这消息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担心,怎么不担心,但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韩圭高兴,是觉得京襄终于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了,徐怀心情还是抑郁,这时却又懒得说什么,只是注目凝视远处。
朱桐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不希望京襄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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