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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意识到渡江汉军结阵而战,是能够轻易击败徒有士气的义军,也唯有结阵而战,才能与士气爆棚、满腔血勇的义军对抗,才能有效遏制京襄选锋军精锐凌厉而暴虐的攻势。
他们想着就算徐怀赶在大雾消散之前,率领人马撤走,他们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虽说在大雾中转营,也是极冒险的行为,他们在转营途中,遭遇两队义军将卒,都是以乱击乱杀出重围,在南营北寨门前也耽搁了一段时间,甚至仓促间还被南营守军慌乱间射杀几人,但他们在进入南营之前,都坚信断臂求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刚在混乱中赶到南营中军大帐,南营也已经被攻破了,不计其数的乱兵就像狂潮一般席卷而来,令他们无力回天。
他们满心骇然,不知道为什么选锋军精锐与义军会同时强袭南营,这一刻方寸大乱、四顾无计……
……
……
蒋昂见手里直脊长刀不知道劈出多少小缺口,刀刃也卷得不像样子,下一刻狠狠插进一名敌卒的胸口就没有再费力气拔出来。
蒋昂将手里锻铁盾也直接扔了,将背负的斩马刀解下来,双手握持,更是大开大阖往前冲杀,常常一刀暴斩,就将一名敌卒连盾带甲劈斩开来,血流如注。
“铛!”
蒋昂又厮杀一阵,刀势最终被一面铁盾挡住。
虽说将敌卒生生震退两步,却竟然没有将铁盾直接劈开,仅仅是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蒋昂就知道在这里遇到硬茬了。
除开京襄已经能批量轧制薄铁板,在薄铁板的基础上用冷锻或热锻,能较为容易制备锻铁盾外,其他地方想要制造一面锻铁盾,难度极高,价值甚至不在整套铁甲之下。
而且传统的锻铁盾受工艺限制——因为人力锤锻力度很难保持均匀,就需要保持一定的厚度不至于因为锤锻力度不均匀的问题,而导致强度不足,也因此传统的锻铁盾都极为笨重,非天生神力不能持握杀戮。
遇到硬茬子,再看前方数十敌卒皆利刃坚甲,蒋昂压制住内心逮到大鱼的兴奋,急促而亮响的吹起衔在嘴里的铜哨,着附近厮杀的人马往他这边聚拢过来……
破虏
激烈搏杀时,蒋昂依旧有暇观察此时出现在敌营中军大帐附近的数十披甲敌卒,见他们皆褐眼塌鼻、前额剃得光亮,高高的颧骨、脸皮粗砺,阴戾的眼神里透着腾腾杀气,心想应该都是骁勇凶顽的赤扈武卒。
而这数十赤扈武卒所环护的那名虏将,身形高硕,即便身处合围之后,犹不掩枭戾之姿,却是他身边几名文吏打扮的汉人此刻惊慌失措,显得格外的没用。
对面既是大鱼也是硬茬,但蒋昂却知道这条大鱼必须强啃下来。
他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目前仅是他率领五百余众杀入这座敌营,他一旦选择避战,虚实可能会被这小股精锐虏兵立时看破,接下来就不好玩了。
不知不觉间,大雾已有所消散,但四周厮杀声此起彼伏、并无中断,号角与吹哨声更像是点燃胸臆间热血的乐章,叫蒋昂时刻知道义军将卒虽说兵甲较差,精锐程度也很有不足,但此刻却仍然盯着敌营之中的乱兵溃卒,进行酣畅淋漓的屠戮。
眼前数十虏兵是凶顽悍勇,但蒋昂身旁数十甲卒也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健锐。
双方都是几经浴血的老卒,谁都明白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皆咬牙将心底最凶悍的腾腾杀气,融入长刀每一击凌厉的挥斩之中,融入大盾坚如磐石的格挡里。
即便胸口被对方的长刀刺入,也会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手里的长矛捅出去。
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但谁都没有退意,此时也是更加的退无可退。
哪一方先退,就会遭遇一面倒的屠戮,绝无幸理。
见那须发都有几许斑白的虏将这一刻也终于拔刀来战,蒋昂狰狞一笑,眼角激动得抽搐起来,手拖斩马刀跃步上前,全身筋骨像大弓开弦般崩张起来。
蒋昂翻身反斩一刀可裂磐石,却叫那虏将生生格挡住,火星交错,可见那虏将所持长刀的长柄也是精铁铸锻。
可真是巧了,蒋昂手里的斩马刀长柄也是与刀身整体用精铁锻铸,绞出旋纹以便握持,除了刀身可以加厚、加宽以利劈斩外,贴身搏杀也更便于灵活多变的格挡。
当然,这样的斩马刀要更加沉重,非万夫莫敌之武勇不能使。
蒋昂刀势是被封挡住,但他势如千钧的斩势还是令那虏将稍退半步才将绝强劲力卸去;蒋昂下一刻错步拖刀横削,暴斩重劈不能奏效,他的刀势便转为连绵不绝。
蒋昂在归附京襄之后,得以与当世真正绝强武者切磋武技,以往相对粗糙的刀势也淬炼得更具韧性,无论是气息还是刀势更为绵密,实是晋入当世强者之列。
当然蒋昂的性子却无更改,一道道凛冽的刀光始终罩住那虏将的头颅、胸肩等要害,嘴里还不停的出言讥讽、叫嚣:
“你这胡狗垂垂老矣,死于我翻江龙的刀下,也足以瞑目了!老子刚才已厮杀小半个时辰,想必你这条老胡狗也没脸说我以少壮气力欺你。又或者老子先让你势,看看你这胡狗手里有没有几招真把式。”
对蒋昂的满口脏言,兀赤是充耳不闻,以稳健的刀势将全身上下遮挡得滴水不漏,偶尔抽冷子手中长刀如蛟龙般反斩而去……
兀赤与仲长卿赶到南营中军大帐,看到这边已被攻破、乱兵如潮,惊骇之余也没有说仓皇逃走。
他们想逃也难,裹于乱军之中,狭窄的寨门只会令他们自相踩踏。
他们同时也注意到攻入南营的敌军有限,仲长卿便率百余精锐逆乱兵往西侧进击。
在他们看来,敌军应该是西面突杀进来的,只要仲长卿率领精锐,能从西面顺利拦截住敌军长驱直入的攻势,兀赤留在中军大帐附近就有可能遏制住乱势。
他们没有想到会再一次判断错误。
留在中军大帐附近的兀赤最先遭遇上蒋昂所率领的突击精锐甲卒。
大雾此时有消散的迹象,然而四周的厮杀声却越发激烈,看到身边的侍卫武卒一个个倒下的速度比对方更快,兀赤心想自己征战半生或会命殒于此,心底也是一丝悲凉压抑不住。
兀赤身为宋州刺史、万夫长,在平燕宗王府乃是十人之列的大将级人物,他身边的侍卫当然是武艺高超、久历沙场的百战精锐。
问题在于蒋昂身边的甲卒又何尝不是百里选一、作战经验丰富的虎贲健锐?
双方各方面都旗鼓相当,装备的优势在激烈搏杀时就会更加突兀、耀眼的体现出来。
选锋军健锐基本上都身穿冷锻甲,不仅比寻常札甲、鱼鳞甲要略轻,关节处更为灵活,防护力更是倍增。
就像蒋昂所着之甲,令他敢用肩、肘等特殊部位的坚甲,硬扛兀赤的重劈,兀赤敢用所着札甲,去迎接蒋昂的暴斩吗?
兵甲上的差距,很快就令兀赤身边就仅人苦苦支撑,但蒋昂身旁还有三十余众持刀浴血而立。
“他奶奶的,一起干掉这老狗,你们还想帮他收尸不成!”蒋昂到这时候也没能将兀赤拿下,急躁叫道。
蒋昂也是不讲武德之人,气喘吁吁招呼诸将卒合围上去,趁着兀赤与身边残兵被分隔开来,他也将筋骨间最后那点气力榨出,带着四名精锐往兀赤长刀乱斩而去。
兀赤纵有万夫莫敌之勇,但他此时已年过五旬、筋骨早过极盛之年。
兀赤南征北战三十余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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