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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得到军力补充,士气振奋,率领军队来到黄河。
“士卒都犒劳了?”
“是。但……”郎中郑忠道,“大王在小武以南,有高垒深沟可凭,何必再与项王交战。可以派其他将军主动出击”
刘邦思忖半晌,道:“也是。”
“传我命令。”
“卢馆、刘贾率领士兵两万,骑兵五百,从白马津渡河入楚。和彭越在燕县外城回合进攻。”
“命张耳向北招募赵地的士兵增援,”他顿了一下,“韩信向东攻齐。”
诏令发布,各路人马依令而行。
韩信准备出征。郦食其却自请在正式开战前先去劝降。
军营外。
刘邦道:“郦先生,我已给韩将军下了出兵令了。”
“大王,眼下大将军人马不过几千。齐国是大国,有七十多座城池。哪怕派出三十万大军,也得花一年时间才能平定。”
郦食其继续道:“如今我们与项羽开战,难以得胜。项羽一旦赢了我们,转头就会再次攻齐。唇亡齿寒的道理,齐王不会不懂。而且,齐王之父田荣败于项羽,死在平原。齐楚有不共戴天之仇。臣想与齐和谈,结成同盟。”
刘邦停下脚步,想到上次袁生也建议联合燕齐。“你有把握说服?”
“齐相田横是儒家信徒,上次便是他收复了失地。他定会接见臣。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一试。”
“这倒是个办法……”刘邦摸了摸下巴。如此大国未必轻易会被说动,但是如果能够议和,的确再好不过了。况且,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好。先生去吧。”
齐王听说郦食其前来,特意下了通行令,汉使车马所到之处,干戈止息。
出使千里,不辱君命。
书信中郦食其写道:“禀告我王,一切顺利。”
“三天设宴,我汉营随行人员都受相应等级的齐官接待。臣面见齐王,分析利弊,现在齐王已下令撤销前线守备,将大批士兵遣送还乡。”
刘邦收到书信,心中振奋。“子房,齐国降了!”
“这次几乎可以说不是战而胜。不费一兵一卒,郦先生真乃贤臣!”
张良微微点头。
另一边,韩信听到消息,也准备撤兵。
谋士蒯彻却阻止。“将军不可。”
韩信闷声说:“郦食其已经劝降了齐国,还出兵干什么?”
“此话非也。”蒯彻道,“将军是光明正大的受诏击齐,而郦食其是汉王暗中派遣的秘使,游说齐国投降的。汉王又不曾下令命将军停止进攻。既然如此,为何不出兵?”
“可是……汉已与齐结盟讲和了……”
“将军啊。”蒯彻叹道:“郦食其不过一介儒生,坐着车子,鼓动舌头,就轻易地收服了齐国七十多城池。而将军率领数万大军,拼着性命才攻克赵国五十多座城邑。”他加重语气,“为将多年,难道将军反不如一竖儒之功?”
“…………”
韩信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了。是啊……他难道还不如一个只动动嘴皮的读书人?大王前不久才拿了他的印,此次行军又要无功而返?不不……
“出兵……下令攻齐!”
齐王已经撤除了守卫,汉军乘机突袭,势如破竹。齐王田广认为郦食其出卖信任,以议和做幌拖延,于是将他烹杀。
“什么?!”刘邦甩下信报,“韩信出兵齐国,郦食其死了?”
“不是已经议和了吗!”
张良斟酌道:“大王确实没有收回对韩将军的出兵令。”
“他难道收不到议和的消息?再不济也该请示。如此行径,这是要置我汉营于不信不义之地?”
“齐地民心还存么!所有人都会认为齐国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刘邦出尔反尔,欺骗讲和,卑鄙偷袭。而且、而且……郦先生死了。韩信难道想不到,出兵会导致齐王怒而杀人?”
刘邦狠狠拍了下桌,“议和了还出兵干什么!”
张良捡起信报,轻声道:“大王息怒。如今我们已与齐国开战,多说无益了。”
“本可以不战的。”刘邦深呼吸道,“只能接着打了。……啧。”
韩信……他心里闪过年轻人的脸,忽然觉得将军如同一只鹰。主臣两地,日子滋长,会生出野心么?
三月后,韩信打到齐都临菑。
齐王逃往高密,派使者向楚国求援。韩信带兵向东追赶,直追到高密城西。项羽听闻消息,派龙且带领二十万大军赶来合援。
“号称的二十万罢了。”
蒯彻道:“那也是数倍于我军。”
“未战先怯怎么行?”韩信笑了笑,“以少胜多的仗,又不是没打过。”
“只希望龙且能与我正面相战,不要守城。”
兵法有云,攻城难,守城易。
但战策虽明,人心多思。
开战前夕,楚营谋士向龙且献策。
“汉军远离国土,后退无路,只能拼死搏杀。齐楚两军在本乡本土作战,士兵心思涣散,容易逃散。”
“将军不如挖深沟筑高垒,坚守不出。让齐王派亲信大臣去安抚已经沦陷的城邑。这些城邑的官吏和百姓知道他们的王还在,我们楚军又来援救,定会反叛汉军。”
“汉军客居两千里之外,倘若受到反叛,便得不到粮食。如此,他们势必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龙且冷哼一声,“不战而使韩信投降,本将还有什么功劳?”
“韩信此人,我知之甚多,容易对付。不必挖深沟筑高垒,反而宜速战速决。”他来回踱步,面露笑容。“等战胜了他,本将便可受封一半齐地……”
“可是将军……还望将军三思……”
龙且摆了摆手,“住口。我意已决!”
一锤定音。两方开战,楚汉两军隔着潍水摆开阵势。
烛火明亮,韩信的剑尖缓缓滑过地图上的河流。“传我命令,命士兵连夜赶做一万只沙囊。”
“沙囊?”蒯彻疑惑地问:“将军这是何意?”
“这些装满沙土的口袋,可以堵住潍水上游。”剑锋点在楚军营地,韩信轻声说:“还是水流做的文章,先生不必多问了。”
“且看着吧。”
天明时分,韩信带领一半军队渡过潍水。
两方交战,汉军寡不敌众,战败撤逃。龙且望着旌旗烈烈,开怀大笑。
“我早就知道,韩信此人贪生怕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给我追!”
楚军浩浩汤汤地渡河。韩信骑在高头大马上注视他们,命令道:“来人。挖开堵塞潍水的沙袋!”
“是!”
顷刻间,河水汹涌倾泻。波浪滔滔,决堤而下,楚军一多半人马正在涉河,进退不能,人仰马翻兵卒冲散。趁此时,韩信率军回师,猛烈反攻。
金戈相撞在湍急的水流上,断肢残屑,水浪哗响。军旗桅杆流落。
鲜血染红了河流。龙且战死,楚军大败。
东岸尚未渡河的楚军见势落败,纷纷四散逃跑。这回,韩信抬起剑刃。
他说,“追!”
汉军追赶逃兵直至城阳,楚军投降。
堂堂二十万,不过营下俘。
韩信彻底拿下齐国。齐王田广逃跑,齐国没有王了。
“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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