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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都是傅寒生一桩桩一件件摆到我面前的——每一处关键,都或多或少有傅天耀的影子,弯来绕去,淬毒的箭头直指我的亲生兄长。

他想要傅寒生死,而我只是置傅寒生于死地的饵和刀。

我从来不敢细想,也许天耀哥不是恨我,他只是恨傅寒生,而我是他的弟弟所以连带也送我去死。我只能这样想。

——最令我痛苦的是,他什么都知道,关于我和傅寒生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他全都知道。

但我的天耀哥,洞察我命运的天耀哥,他却作壁上观,甚至在我的囹圄中推波助澜。

我不愿再想,但那种痛楚却轻易刺透柔软的血肉,将我牢牢钉死在赤裸裸的真相里,叫每一处都战栗着承受这剜心剔骨般的痛,叫我所熟悉的一切都在眼前分崩离析。

我该恨他的,可我不愿恨他。

我恨我自己。

21

傅家所有人看向阿文的眼神都带上了恐惧和敬畏,毕竟没人想被他当做典型给收拾掉。

三叔的尸体已经安葬了,墓碑竖在天耀哥隔壁,碑上的刻字又新又冷。

傅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噤若寒蝉里,我才意识到发小跟我说的居然是真的,傅文在傅家几乎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我问阿文:“我可以出去吗?”

依旧只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阿文说外面不安全。

“可家里也不安全!”我撑着手臂豁然站起身,神经质地边抓头发边呢喃:“我这几天老是看见傅寒生……”

阿文叹了口气,喊来吴妈:“少爷今天吃药了吗?”

吴妈连声说刚刚已经混在水里哄着吃了,他们大声密谋的行径激怒了我:“我都说了我没病,我真的看见傅寒生了!”

阿文脸色不变,只吩咐吴妈把医生叫过来。

我气得踢了一脚沙发,结果踢歪了撞到脚趾,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惨叫一声,痛得飙出了泪花。

22

医生很快来了,还是上次被我指着鼻子骂庸医的那个。他询问了我一些最近的状况,最后说我最近忧思过重,会给我再开一些安神的药物,同时还不忘给我受伤的脚趾头喷了药。

庸医走后,我悄悄跳着脚到趴门口,想听他在跟阿文说什么。

……听不清楚,但是一定有鬼,我甚至可以有理由怀疑开的药有问题。本来就不喜欢吃药,这下更得跟吴妈斗智斗勇才行。

而且我也没有说谎,我确实看见傅寒生了。

有时候明明看得见他在,但等我再一睁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反复几次,我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的精神问题。当然,我是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承认的。直男的面子就跟他们的裤衩子一样珍贵而不可侵犯。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居然真的梦游。

白天脚趾被撞得有些严重,一直胀痛,好不容易忽略这股痛睡着了,结果半夜又被脚趾上一股强烈的疼痛弄醒,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扒在阳台的栏杆上。

我这下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梦游,那监控还真没冤枉我,看来明天得再把庸医叫过来一趟。

汗液黏在皮肤上,风一吹就觉得冷得不行,我搓了搓手臂,正打算回去房间里,眼角的余光却撇到楼下花园里亮起的一个小点。

是一簇火星,借着月光,我看见它被叼在傅寒生嘴边。

我很久没见过傅寒生抽烟了。爸妈刚过世那一阵他抽烟抽得最凶,那年他大约很辛苦,一面和想争权的叔伯旁系斗,一面又要跟外面虎视眈眈的各家周旋。

二十四岁,也算不上很大,我今年也二十四,做事却仍像个小孩子,抛去人渣行径不谈,二十四岁就能接手傅家的傅寒生挺让我望尘莫及的。

那时候我刚经历丧亲之痛,怕唯一的亲哥抽烟抽多了短命,还从他嘴里拿走烟蒂劝他少抽点烟。后来他偶尔也会抽,那时候我们关系已经达到冰点,当然,是我单方面的达到冰点。我不喜欢闻烟味,所以傅寒生每次抽烟我都会给他找点麻烦,冷冷笑两声,说你抽吧,我吸你的二手烟,完了大家一块儿死。

这么几次下来,他居然真的戒了。

我骂他装模作样,傅寒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23

今晚的傅寒生看起来跟以往的都不一样。

呃,更平和?更忧郁?气质更骚?

我说不上来。

月光如水,他像月下水中吞云吐雾的精鬼,腾升的烟雾迷迷蒙蒙笼罩住他的脸,为他平添了几分诡秘和哀愁。

……尼玛,居然在他身上读出哀愁,看来该死的其实是我才对。

青春期的时候我一度很嫉妒傅寒生,因为我觉得他长得比我更好看。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但他就是看着比我更来感觉一点。

发小那时候骂我雄竞入脑。

神经病,什么叫雄竞,本来脑子就不如哥哥好使了,结果长得也不如他,这不就是说我除了是处一无是处吗?

碍于发小是个单蠢的独生子女,我宽宏大量没跟他计较。

借着月光,我一动不动地挂在栏杆上,看着那张无比熟稔的脸心里想:傅寒生手上的烟是真烟还是鬼魂烟?

吸烟对魂体有害吗?鬼魂抽烟的话,肺会被熏黑吗?

鬼魂会不会得肺癌死掉?

越想越觉得奇妙,我喊了一声:“喂!”

傅寒生便循声望过来,我翘着脚问他:“你是人是鬼?”

他掐了手上的烟,随手扔在草地上,身上的气势尽收,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我是哥哥。”

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让我更能看清楚那张跟我有着几分相似的讨厌的脸。傅寒生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冷冷环胸:“脚痛,睡不着。”接着目光瞥向他脚边的烟蒂:“乱扔垃圾,明天就让管家把你扫地出门。”

傅寒生嘴角向上弯起,向我道歉:“抱歉,哥哥做错了。”他弯下身捡起烟头,将它夹在手指尖。

他目光落在我翘起来的脚上,语气带了些一贯的温和教训:“从前就教过你很多次了,不要总是发脾气,到头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我出声呛他:“谢邀,我脾气挺好的,看不惯可以自杀。”

傅寒生笑了笑,不再说话了。我却越想越生气。

“人终有一死……”我四下巡视,举起白天丢弃在阳台上的弓箭。

开弓搭箭,对准楼下的傅寒生。

我勾起唇:“……而有些人则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箭头所指的地方,寒星般的眼睛直直望着我。

带着令人生厌的情愫。

“再见。”声音放低,我一错不错地盯着傅寒生,后者在我的注视下微微启唇,将要说些什么,但我耳边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哥哥。”

语落的一瞬,手指微松,箭矢破空而去,直直扎进湿软的草地。

我闭上眼睛,几个呼吸后又睁开。

——风吹得草叶晃动,傅寒生原先站着的那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月光明澄如水,夜风微凉,我打了个寒战,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了起来。

……头有点痛,还是想办法自己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24

读中学时,我写作喜欢走无病呻吟风。

记得在一篇名为《我的青春: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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