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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恐怕还不知道吧,傅家明面上已经是傅文的天下了,外头都传你哥是养了头白眼狼,这话骗骗其他人也还行,但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啊。”
傅寒生死后,阿文接手他的权能以雷霆手腕肃清傅家,几位叔伯元气大伤,傅家基本已经称得上是大权旁落。我躲了几天,竟不知形势已经严峻到逼得三叔破釜沉舟。
我见三叔说得口沫横飞,害怕他老人家一不小心手抖把我交待在这儿,于是苦口相劝:“三叔,冤有头债有主,你跟傅寒生有仇你找他去啊,抓我一个小虾米干什么?”
这老爷子怎么这么笃定傅寒生没死?难道傅寒生这几天给他托梦了?又或者是,难道三叔知道当初天耀哥……
背脊陡然窜上一股凉气,我有些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今天估计得交代在这儿了。
三叔似笑非笑地看向傅文:“小羽可不是什么小虾米。傅文,听见你们小少爷说什么了没有,还不快把你主子请出来?”边说还边威胁似的把枪口往我脑袋上杵。
阿文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我狐疑:“阿文,他真没死?”
阿文看我的眼神仍是犹如待孩童般无奈,说实话我很讨厌他这种眼神来着。
“三爷老糊涂了。”阿文说,“他骗你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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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人都埋下去了,上哪儿给他掏傅寒生去?真不知道三叔这老头子在执着些什么。
尸也验了棺也盖了,席大家也一起吃过了,都到这个份儿上,傅寒生再活就不礼貌了。
三叔忌惮傅寒生多年,疑神疑鬼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见阿文这样说,他于是二话不说扣下扳机,枪口一偏,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耳朵掠过。
我应激地一颤,吓得两眼发直,心脏都跳漏了几拍,浑身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我去!他居然来真的啊!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侄子!
阿文身后的人见状拔出了枪,三叔这边的人也纷纷拔枪,气氛一触即发。
三叔语气轻飘飘:“年纪大了准头不太好,但下一梭就不一定会打歪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会儿我是真不知道傅寒生到底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了,活吧我也不是很想让他活,你说死了吧,那我今天估计得下去陪他,
做他弟弟可真倒霉。
总之自救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我只能期待:
一、傅寒生秽土转生;
二、阿文大发神威把三叔给突突了;
三、有人报警,警察赶到把他俩都抓起来;
四、突发地震,把我们全压死,去阴曹地府开死亡party。
我想了想,最终选择了闭上眼睛,准备美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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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我没有死。
片刻的沉寂之后,他们又打起了嘴炮。
看三叔的不坚定程度,我料想他刚刚的说法说不定是诈阿文的,他可能也不知道傅寒生到底死没死,毕竟当初坚持开棺看尸体的就我一个而已。
三叔可能也没想到阿文比他还沉得住气——这大约就是成竹在胸的底气吧。三叔也不动动脚趾头想想,照他那个说法,如果阿文真要傅家的权力,他断不可能让旧主还活着。
除非傅文暗恋傅寒生。
我开玩笑的,傅文就算暗恋傅寒生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别问,问就是傅寒生值得。
这回嘴炮阿文不装酷了,他选择走怀柔政策,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
“三爷,您看看小少爷,小少爷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叔侄两个没必要闹到这个程度吧。”
“大少爷走了,可我还活着,所有事情都好商量。我答应过大少爷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他定定看着三叔,意味深长:“您知道的,无论如何,小少爷是无辜的。”
他这话说得我很不好意思,毕竟我也没那么无辜。
三叔大约不急着找谁拼命,闻言冷冷道:“他无辜,我的阿耀就不无辜吗?”
他接着惨淡一笑:“我们阿耀也是跟他们兄弟俩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傅寒生就下得了这个手呢?”
听到天耀哥的名字,我的指尖忍不住抖了一下。
而阿文则面色平静:“三爷,耀少爷想要大少爷的命,如果不是我当初去得及时,你的两个亲侄儿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生生死死,兄弟情谊,谁又算得清呢?”
他直勾勾地看着三叔:“你怎么不问问耀少爷当初怎么忍心?小少爷那么喜欢他,从来都把他当亲生哥哥,他怎么连最疼爱的弟弟也要一起下手呢?”
“他跟大少爷争斗情有可原,但错就错在,他不该对小少爷下手!”
“别说了!”听到这里三叔勃然大怒,枪口抵紧了我的太阳穴,“他们几兄弟有什么恩怨,等到了下面再自己清算吧!”
他手指一屈,就要扣下扳机。
我闭上了眼睛,将死之际,心里居然无比平静。
没有恐惧,没有惊慌,甚至隐隐有种解脱感。
紧接着一声闷响,倒地的人却不是我。
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一梭子冷枪叫三叔脑袋开了花,刚刚还在放狠话的老头子,转眼就变成地上一具温热的尸体。
我被他倒下的力道掼倒在地,周围枪声四起,我倒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三叔那双圆睁的眼睛,他额间的枪眼中流出暗红的血线,异样扎眼,简直要刺进我的视网膜里。
20
三叔带来的人很快死了个干净,阿文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小少爷,您怎么样?”
我怎么样?
我腿软得几乎站不稳,还有点想吐。
阿文扶住我无力的身体,而我目光仍执拗地盯着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首。
——三叔也死了。
眼眶涨热酸痛,很快就流出眼泪,阿文见状,抬手捂住我的眼睛,低声道:“小少爷别看。”
我靠在他身上,视线被遮挡住,眼泪却仍簌簌地落。
“今天是天耀哥的生日。”我的喉管干涩,“但是三叔也死了。”
阿文沉默以对。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傅家只是个寻常人家该有多好,那样会不会实现真正的叔侄亲近、兄友弟恭,我的哥哥会不会就只是我的哥哥,而不是变成其他的什么。
只可惜利益和权势真的熏心。天耀哥是怎样生出恨的,怎样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怎样和傅寒生在权利中心斗得你死我活的,我通通一无所知。
在我眼里,他仅仅只是我的哥哥。
生理上有一种现象叫做视觉后像,指的是光刺激物停止作用后在短暂的时间内仍然会在头脑中留下印象。最后一次和天耀哥见面的时候,他穿着普通的白衬衫,袖口翻折到小臂上,鼻梁上架了副眼镜,通身仍是一派儒雅随和的书卷气息。他冲我露出微笑,摸着我的头叫我好好保重,后视镜里我看着他笑着跟我挥手,好像明天就会再见。
——但是没有那个“明天”了,那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傅天耀那副带笑的模样在我心中印成永恒的后像。
几天后我被傅寒生找到,他开车带我回家,我们在车上争吵,然后车辆失控冲出护栏,两个人九死一生。
我以为这场事故是对我和傅寒生兄弟乱伦的惩戒,但仔细回忆起来的细节却令我发冷。
这些背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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