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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刘浥尘终于能走出地下室回自己的院子住了,虽然那里依然破败冷清,但是至少还是明亮的,院子里还能隐隐闻到空气中鞭炮燃尽后的硝烟味,雪落下后融化的尘土味。

“三哥,新年快乐!”

他的小妹妹刘宛芷过来找他玩,在他屋子里噼里啪啦放鞭炮。

“你知道吗,二哥说服了母妃,以后你不必被关在地下室了。”

刘浥尘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笑吟吟地着看她点爆竹,

“是吗?那真好。”

实则他不过是放低了态度,向二哥说了些喜欢之类的胡话,又掉了几滴泪,二哥便心软了。

“你知道吗?今年守岁的时候陛下和皇后也来了,长公主雍容姐姐也来了,我和她书信往来了好几年,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分明是比我矮的,可这次她竟比我还高了。”

刘浥尘道,

“那皇帝岂不是要留在这里看花灯了?”

刘宛芷低下头,

“原本是要看的,不过皇帝似乎受了寒,在客栈里休养,恐怕雍容姐姐也不能出来陪我看花灯了。”

刘浥尘道,

“母妃是太后的小妹妹,太后难道没有来吗?”

“没有没有,雍容姐姐和我说了,陛下这次是微服私访,去各地游山玩水,具体行程也没透露给太后娘娘,雍容姐姐说,之前太后和皇上好像闹了矛盾,陛下这次是赌气了,要出门散心呢!陛下真的好像小孩子一样,还要雨柔姊姊,就是皇后,还要她哄呢!”

刘浥尘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天上稀疏飘下来的碎雪,忽然道,

“人道元宵节的花灯十分漂亮,我却从未看过,这次元宵节,我也想出去看花灯。”

“可是父王可不会允许你去的,母妃更不会允许的。”

刘浥尘向刘宛芷招招手,

“宛芷,过来。”

刘宛芷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污雪,走到刘浥尘面前,

“怎么了?"

刘浥尘温声道,

“这王府子里怕是有处狗洞,否则你如何出了宅子找你的雍容姐姐玩的?”

刘宛芷一惊,支吾道,

“你说你说什么”

刘浥尘道,

“你不过是在守岁时见了长公主一面,哪有时间和她说这许多事,父王素来重视尊卑礼教,更不会让你们避开皇帝私下闲聊,更何况”

他指了指刘宛芷怀里露出一角的手帕,

“这手帕的制式,分明是长公主的,可见夫子教你背再多女儿经,你也仅仅是记在脑中,未能落到实处啊。”

刘宛芷嘿嘿笑了起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三哥,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可惨了。”

刘浥尘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

“放心吧,我怎么会告诉别人?只是你分明有溜出去的方法,却不告诉我,这倒让我有些伤心了。”

“可三哥,我就算让你逃出去看花灯,你的腿”

“你是王府的郡主,路上难免会有人认出你,所以你必定是坐轿子去了公主下榻的客栈,你把那抬轿子的小厮和轿子借给我,我虽不利于行,但还是有法子走路的。”

说完刘浥尘拍了拍身边的双拐。

刘宛芷道,

“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要是被父王母妃知道了,我可就完蛋了。”

元宵节那晚,等河东王一家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府前往庙会观灯,刘浥尘便撑着双拐从狗洞里爬了出来,他的身型本就比刘宛芷高大,加上双足残废,从狗洞爬出来时已灰头土脸,待将双拐从狗洞里拽出时,正对上两个抬轿仆役讥讽的笑容。

“三少爷,您可算爬出来了,我们还想着去拉你一把呢!”

刘浥尘用手绢擦了擦脸,往二人手里塞了些碎银,

“劳烦二位了。”

仆役们这才态度好了些,

“三少爷,您想去哪里?”

“去西市吧。”

待轿子到了西市,刘浥尘忽然道,

“停在这里便好了,我自己下去逛逛。”

为首的仆役笑道,

“三少爷,您可别为难小的了,您腿脚不利索,要是出了差错,小的们担不起责任啊!”

刘浥尘道,

“不会的,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撑着双拐来到了城里最大的客栈,果然客栈已经戒严了,门口几个侍从刘浥尘认得,是王府的人,他便撑着双拐向客栈后面走去。

几日前刚刚下了雪,路上结了冰霜,又被人踩踏得有些泥泞,刘浥尘来到后门口,忽然一个不稳,摔在了门口的小路上,起来时浑身上下全是污泥。

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注意到了他,后院正在嬉闹的小孩也纷纷跑过来看,当间有一个小女孩,一身红袄,生得十分俊俏,看他这副模样,笑道,

“一个叫花子胆子倒大,要饭要到这里来了,你们也别为难他,给他些银子,我看书上说了,普天之下的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既然都是我皇兄的孩子,也不能新年还让他们挨饿受冻。”

不等刘浥尘开口说话,脚下便被扔了几个碎银,卫兵不耐烦道,

“拿了银子,快点滚!”

刘浥尘眼见小女孩要走,忙高声道,

“公主殿下,臣并非叫花子,臣是刘宛芷的三哥刘浥尘。”

女孩的动作停下了,转身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刘浥尘,

“你是宛芷庶出的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臣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议。”

“你能有什么事和我皇兄说,咦?你不会是来告状的吧!我和你说,陛下可没心思听你那些家丑,你的事宛芷都和我在信里说了,你虽身世可怜,但也是你母亲咎由自取,要怨也该怨你母亲”

刘浥尘垂道,

“臣哪敢拿这些家事烦忧陛下,臣来此是想为陛下排忧解难。

长公主笑了,

“你如今自身都难保,走几步路都能摔成这副德性,说什么胡话呢!”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温柔沉静,

“雍容,发生了什么事,外面怎么这样吵?”

长公主连忙转过头,

“皇嫂没事,河东王的庶子竟然跑这里来胡言乱语了!”

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走到门前,

“河东王的庶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刘浥尘道,

“皇后娘娘,臣想为陛下排忧解难,尽绵薄之力。”

刘浥尘不再说下去,这场回忆戛然而止,张乐游忍了一会儿,见王爷不打算再讲下去,还是没忍住,问道,

“王爷,您那时在王府人微言轻,如何为娘娘排忧解难?皇后娘娘又肯让您进去吗?”

刘浥尘道,

“你觉得呢?”

张乐游道,

“既是回忆和皇上的初见,必然是见到了,可我不明白,您是如何让皇后娘娘放您进去的?

刘浥尘不答,只转着手上的翠色扳指笑,

“小狗儿,我出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王府虽繁荣富贵,却只是不断把珍贵的东西从我身边夺走,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想要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努力的,至于那中间的手段是光明正大还是卑微低劣又有什么关系,结果总归是好的。”

张乐游低下头不再言语,刘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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