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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的事。”
她能感觉到季如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像一株被霜打了的小草,蔫蔫地垂了下去,浅浅地“嗯”了一声。
时风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叫时青。”
“你应该也听说了,我是入赘到他家的,我原本姓风,就叫风潜。”
季如夜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
入赘虽然是少数情况,却也并没听说赘妻一定要跟夫姓的。
反而从警的日子久了,倒是见过许多赘妻不堪羞辱,愤而杀人的情形。
文学作品或是民俗想象中那种唯唯诺诺的赘妻,现实中似乎并不怎么存在。
“这你就清楚了吧。”时风潜的话里满是无奈,嘴角却好像上挑了一下:“他和他的家人,都霸道得不像话。”
时风潜话中的含义没有明说,季如夜却仿佛听得清楚。
这是劝他知难而退吗?
可季如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疑惑大于羞恼。
他从未对进人家门这件事抱太大的希望。
他的人生一直在稀里糊涂地走向绝路,他只能一直自己安慰自己,将自己置身事外,好不去思考那些会令他伤心的事情。
“我——”
季如夜刚犹犹豫豫地张开口,时风潜便轻声打断了他:“我是真心要带你回家,所以必须告诉你家里的实情。”
季如夜听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乌黑的眼珠不安地转了两转。
时风潜也没打算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撑着脑袋回忆起来:“我和时青从初中起就是同学,我深知他本性不坏。”
说完,她顿了顿,勾着嘴角补充道:“可凡是我们见面,就一定会吵架。”
“时青脾气差,是个被母亲宠坏的贵公子,一言不合就发疯,必须得身边的人一直哄着才行。”
时风潜一面说,一面端详着季如夜,末了伸手在他鼻尖点了点:“你面对他,是要受很多委屈的。”
季如夜的喉结滚动几下,悄悄抬眼看了看时风潜的脸色,又蓦地红了耳尖,低声回道:“我……如果您真要娶我,我会尊敬正夫。”
他说得有些别扭,似乎这种大胆的预想,说来有些让他无地自容。
时风潜眨着眼睛看了看季如夜低垂而露出的发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神色却又不见许多和缓,反而越发凝重起来。
她把季如夜复又搂进怀里,嘴角一点点垂了下去:“你放心,我说过他不是坏人。”
“可怕的是,他身边的人……我要想想,再想想……”
她呢喃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时风潜并不是嗜睡的人,但季如夜身上清爽的气息,还是让她紧绷的神经涣散了那么一刻。
她没再多说,她相信季如夜作为警员的敏锐嗅觉。
季如夜的唇开启了几次,终究也没发出声音。
他早该想到的。
这次莫名其妙的任务、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这个温柔到神秘的女人,都是一潭他过去难以涉足的局。
工作这么些年,他不会不清楚所谓组织内的水有多深,他知道那不是他这种人玩得起的,所以一直与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是他这种人的生存之道。
直到今天,他似乎也只是上位者博弈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可这一切于他这枚棋子而言,却足够掀起颠覆一生的波澜。
他略微偏了偏视线,目光定定地落在时风潜假寐的侧颜。
他看了半晌,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环上了时风潜的腰。
“妻主,我该怎么帮你?”
方桌上的麻将块被转得哗啦作响,打得时青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明明时风潜都跟他说了,不娶季如夜。杜桑桑却联合着他父亲给他施压。
他那个父亲,时知节,是个纯纯粹粹的老封建,一辈子的目标就是当贤夫良父,什么爱情和自由,在他眼里通通是异想天开。
尤其是杜桑桑告诉时知节,说时风潜已经和季如夜睡过了之后。
他无暇顾及杜桑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只说即便这样,他也不会让季如夜进门,时知节就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时青鲜少受这种委屈,当即闹了起来,时知节却当场又喝止了他,半分面子也没给他留,而是命令他守好作为正夫的本分,乖乖帮风潜迎季如夜进门。
明明时风潜那一关都过了,却折在自己父亲这里。
他每扔出去一张牌,就好像回忆起时知节义正辞严的样子,心里不禁更加气愤。
奈何他天不怕地不怕,却从小最怕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对外以贤惠着称,对自己却一向狠心,搞得时青小时候在学校里受了委屈,也从不敢向父亲哭诉。
小小的孩子,没有世俗的牵绊,也没太多所谓的善恶观。
他们只是记恨时青。
恨时青有好的容貌、好的家世、好的成绩,恨时青嘴甜会讨喜,惹得老师和其他家长交口称赞。
于是他们的家人一面骂着他们不如时青,一面教唆他们要想办法打败时青。
如何打败呢?
时青是生在终点的人。
他们的父母奋斗一生,也未必能打败时青,却要求他们尚且稚嫩的孩子去打败。
那么就用孩子的方式吧。
用最简单、也最残忍的方式。
他不止一次被孤立、被嘲讽、甚至被欺凌。
孩子们在这种事情上,做得野蛮又聪明,让时青陷在委屈里却又无处诉说。
大人们对此通常不大上心。
要么只说是小孩子打闹不妨事,要么是表面批评两句,背地里换一副嘴脸来议论:“其实也不怪人家,时青这种出身的孩子,肯定也没少仗势欺人,说不定人家是正当防卫呢。”
“对啊,我感觉时青自己本身也有问题的,不然怎么大家都孤立他?要不是他家里有关系,我才不想出头当恶人,批评人家没背景的孩子。”
时青很委屈,可他不敢告诉父亲。
父亲只会挑他的不对。
母亲倒是会帮他,但母亲总是很忙,他有时候不想打扰母亲,也就那么忍了下来。
如是这样,也不过是转了两次学,然而每次转学也都是那样,他也就没再和家里提起,而是学着自己去应对。
只是他的应对方法总不太奏效。
孩子们并不打算跟他讲道理,而是照旧在放学后,将他堵在偏僻的地方。
时青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是路过的风潜救了他。
他总是回想起那天放学路上,夕阳染红了半池江水,波光映衬着堤坝上骑着自行车路过的风潜。
她骑着车,宽大的短裤裤角被风略微吹起来。
他越过人群看见她,她也朝他看过来。
他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好像高烧时灌下一副良药,看着她果断地跑来帮他解围。
后来她说带他去家里,给他找点药。
他也顾不得父亲常说的,男儿家的廉耻矜持,就那么红着脸答应了,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座,轻轻捏着她的衣角,跟她到了那个狭小逼仄的家。
她长得很高,打架很厉害,胳膊上有道疤,看上去就是个不良少女。
但她实际上心很细,到了楼下,就让他先在附近的树下等着,说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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