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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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也不觉得羞愧，他慢条斯理地拿着帕子按了按嘴角，缓缓道。

“输了就是输了。轻信也是家主大忌之一，我没教过你吗？”

莱德握着剑的手颤了颤。他早该知道父亲的态度，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他很想质问父亲。如果他是乔伊，他也不可以轻信他这个父亲吗？

可他看乔伊得意的脸，又只觉得这样问的结果，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因为答案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

他之后那些年，父亲就只有乔伊一个孩子了。

“不错，输了就是输了。”莱德深深吸了口气，“父亲大人也见过我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虚弱吗？”威廉笑了一下道。

“父亲大人好生将养就是。我没有兴趣知道。”莱德冷淡道。

“埃尔维斯之梦你知道的，是吧？”威廉咳了两声，也不在意莱德的态度继续道。

“父亲？”乔伊惊讶道。

莱德原本打算直接走的，也不由停住了脚。他的确好奇威廉到底梦到了什么？

埃尔维斯之梦，是拥有占星师血统的埃尔维斯家族独有的秘术魔法。

莱德曾经偷偷溜进家族的藏书馆，翻到过有关的古籍。那时的莱德是威廉最为器重的候选继承人之一，因而虽然被发现后打了个皮开肉绽，到底没有要莱德的命。

这个魔法是以占星师之血唤起预知之梦。若是愿意献祭出一部分魂力，甚至可以提前窥视到神谕。

“我梦见湖中倒映着的五星，有一颗上染满了黑气。莱德，退出骑士团，找个地方隐居吧。你不要拖累埃尔维斯家族……”

“……”

“！”

莱德握着剑的手被首领领抓住。那剑尖正对着莱德的心口。

“没事！”莱德摸了摸首领的手臂，语气温和地安抚首领，“放开。”

首领缓缓松了手。他并不太懂人类父子之间的情感，但他过大量人类的书籍。他看得出莱德其实在渴望一种叫父爱的情感。他看着莱德绷紧的表情，心也跟着微微发紧。

莱德缓缓将剑尖刺入心脏，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胸口。

莱德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神赐的祝福并不会让痛感消失，但是在威廉面前，他从来没有喊疼的权力。

“咳咳！行了！”

威廉咳了两声，看着莱德胸口，那血迹并不扩大。

莱德拔出了剑，他的伤口瞬间就愈合了。

威廉叹了口气，对莱德道。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在质疑你对光明神的忠诚。但是，你是五人之中势力最弱的一个，要陷害你有的是办法……”

“那就请父亲与我断绝父子关系吧。以后我如何与埃尔维斯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莱德说完，拉起首领的手，越过威廉两人直直往前走去。

“莱德，”威廉叹息了一声，“这一次，我是为你好啊。神谕很快就要现世了……”

莱德停下脚步，露出一丝冷笑。

“埃尔维斯家族会站在我这边吗？”

“……不会。”

“呵。那还是趁早和我断绝关系吧。”

莱德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我也早就受够你了，威廉。”

“父亲？”乔伊回过神，依然有些不可置信，“五星之中当真有人背弃了光明神吗？”

“神谕就是如此……”威廉淡淡道，他又揉了揉乔伊的脑袋，轻声道，“回去吧。我的确该加强一下对你的训练。乔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好的。父亲。”

莱德拉着首领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威廉就是这样恶劣的性格，明明知道莱德很在意。可哪怕莱德也知道威廉总是带着几分刻意，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莱德恨恨地加快了步伐。

去他的威廉！

这是位于两山峡谷之间的一座要塞。

朵兰山脉群峰险峻，绵延千里。陡然拔高的地势迫使东西向贯穿整个大陆的艾蜜尔河也不得不在此改道。这里的河道曲折凶险，船只到了这里便只能换走陆路。

整片山脉地势都极为险要，高山深河魔物横行。其中只有一条细狭的走廊贯通着东西大陆，人们称之为德赫里拉长廊，意为白云之下。

狭长的古道最窄的地段中矗立着的这座要塞，名为巴伦，隶属于弗兰帝国的斐迪南公爵。它是群山要道中的唯一关卡。每年光是这里的关税就足以让公爵一家逍遥快活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山间巍峨的红褐色堡垒上，让这座古堡更显得气势恢宏，坚不可摧。

而事实也是如此，依山傍水坐落在山坳间的巴伦古堡完全扼住了这条险要走廊的咽喉要害。

两百多年以来，巴伦要塞为弗兰帝国牢牢守住了通往东方的大门，缔造了无数辉煌战绩。不败的巴伦，土地下埋葬着的是敌我双方的累累白骨。

晚风与夕阳中，因艾蜜尔河改道冲刷出的细小支流中，名为米莉的河流从这里蜿蜒而过，水面泛起粼粼波纹。

青山绿水的相伴让这座古城少了几分煞气多了几分清幽古意，显得宁静又威严。

“再快一点！跟不上的，老娘回去踢烂他的屁股！”弗兰帝国通往巴伦的大道上，远远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

一队十人的骑兵如离弦之箭急驰而来，领头的是一个银甲女骑士。

那骑士带着亮银头盔，身姿窈窕，五官秀美。然而，她勾起的唇角，却带出几丝与她气质截然不同的邪性与悍然。

这队骑兵速度极快，奔驰而来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转眼就到了古堡底下。

“?！???！”

口哨声响起，古堡的老桥这才迅速落了下来，这队骑兵分毫不差地踏过老桥进入了古堡。

穿过城门入了瓮城，骑士们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为首的女青年跳下马，抬手将马鞭扔给了迎接她的仆从。

“下午好，我的小姐！”管家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安东尼少爷来访，正在书房等您。”

芙蕾拉擦了擦手，这才摘下头盔，露出她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长长地舒了口气。

“下午好，雷蒙德管家。”

芙蕾拉优雅地行了礼，斯文淑女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她在马背上时的强悍。

作为斐迪南公爵的继承人，未来弗兰帝国的女公爵，芙蕾拉完美地继承了父母的性格。父亲的悍勇，母亲的优雅，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请安东尼再等我一会吧！我去换身衣服。”芙蕾拉朝管家歉然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手转身吩咐那些骑士，“好了。你们全部的人接着训练。明天，我会回到营地，都给我注意点！”

“是！”芙蕾拉身边的骑士恭恭敬敬地行礼，目送芙蕾拉离去。

芙蕾拉并不急于去见安东尼。安东尼是她的表弟，也是她联姻的对象。芙蕾拉对他谈不上多讨厌，却也生不出什么火花。

好在芙蕾拉并不执着于爱情，对于一个有着勃勃野心的女人来说，安东尼也不过是她维持血统的工具罢了。原本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可海尔斯有着比她还要蓬勃的野心，并且成功登基成为了弗兰帝国的皇帝。芙蕾拉可以选择放弃继承斐迪南家族成为帝国皇后，可芙蕾拉并不想要成为别人的附庸，哪怕那个人是她誓死效忠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