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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遥慢慢看她一眼,那脸色和神情吓得她一身冷汗,转身就跑出去叫人。

而付遥坐在床边,不可置信地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那里和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可又似乎隐隐有着怪异感。

是真的……孩子么?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本来该是欣喜无比的事情,付遥却被搞得头脑发懵。他看着冲进来的两三个丫鬟,定了定神,开口问:“二爷呢?”

为首的丫鬟显得颇为犹豫,付遥盯着她,又问一遍:“二爷呢?”

“二爷……还在县衙。”

付遥看出不对劲,语气加重了:“在县衙?为什么还没回来?”

他起身就要向外走,丫鬟连忙拽住他:“公子,你要先养好身体,二爷让人带了话,说不用急,过几天就能回来。”

“因为什么?”付遥清醒了些,他看也不看,端起桌上的凉茶灌下两口,沉声问,“又出了什么岔子?”

“二爷亲手杀了人,虽然……不管怎样,总得在衙门里走一遭。”

杀人。

严正青,你是怎么想的?

付遥闭了一下眼睛,他想说什么,最后一言不发将凉茶喝干净,五脏六腑仿佛也跟着在冷水里滚了一圈,带着他的小腹微微抽痛。

“我明白了。”在静默的片刻后,付遥说,“有没有热水?我洗把脸,你们把事情说详细点。”

脚步声,随后是锁链碰撞的声音,铁铸的牢门打开。严正青本来望着高处狭窄的窗口,听到声音静静回头,对上汤县令的脸。

因为是坤泽,所以县衙还给他隔开的牢房。不算脏乱,只是阴暗潮湿,全靠窗子里漏进来的光。

严正青起身行礼,汤县令受了,说道:“张牧之要见你,你若答应,我就叫人放他进来。”

“不用,我谁都不见。”

“好,那不说他,”汤县令简洁道,“你府里派来的人呢?你见不见?”

严正青低声叹口气,他道:“……见。”

“定山里的金子并没有那么多。”汤县令缓缓道,“不过也够用了。”

至此,严正青才放松些许,又躬身一拜。

汤县令没再多言,也不喜监牢的环境,转身离去后,狱卒就带着人进来。

来人是陈松,依旧是利落干净的模样,说道:“二爷,付公子醒了。”

“伤着没?”严正青问,“他醒来后可还好?”

陈松回答:“一切都好。只是大夫说,付公子若再不妥当行事,那孩子恐怕保不住。”

“他说话倒周到……”严正青忽然顿了顿,他猛地回头,隔着冰冷的铁栏杆,陈松望着他,只微微动了动嘴唇。

“我知道了。”过了许久,严正青说,他像是有点晕眩,手在墙上扶了一下,引起狱卒探究的注视。

“你回去罢。”严正青放柔了声音,他垂下头,使人看不清表情,“告诉他珍重身体,放宽心,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走。”

付遥正在书房练字,张先生这两日抱病不能来上课,他也不用督促,以从未有过的劲头开始读书写字。陈松回府后小心敲门进了书房,说道:“付公子。”

付遥放下笔,看着他,眼神显得很亮。

他突然想起之前跟在严正青身后第一次见这位外室的场景,当时的付遥看上去只是一个无依无靠、惶恐不安的年轻坤泽,虽然容貌出色,可掩盖不住身上那种以色侍人久了的媚气。

如今也没过多久,付遥的背却挺得更直,言行间少了那点察言观色的作态,越发显出眉目清秀。

他将严正青的话复述一遍,付遥听后有些失望:“就说了这些吗?”

“狱卒还在旁边呢,人多耳杂。公子放宽心,二爷不会出事的。”

付遥将写完的字纸叠好,放进旁边的炉子里烧了,看着窗外出神片刻,他说:“园子里也太冷清了,到春天花都开不了多少吧。”

那是因为许祁不喜欢花花草草,所以许多花草被他命人移走了。严正青曾对此颇有微词,毕竟他不能常常出去,呆在府里的时候多,结果连逛自家的园子都没了趣味。

陈松不好多说,只能道:“可以慢慢再种。公子喜欢什么?我去叫人买。”

“如今哪有心情搞这些?”付遥笑笑,他又问,“衙门那边……可都打点过了?”

“自然。”

陈松出去了。付遥心乱如麻,他写不下字,勉强喝了几口茶,舌根苦涩,蓦然间想起何泽。

两人交际平平,可毕竟何泽是县令身边的人,总归说得上话。可只是念头一闪,付遥握着自己的手,想严正青恐怕另有安排,他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听严正青的传话,就是要他安心等着。

明明是他亲手杀的人,严正青为何要顶罪?

付遥想得多了,小腹那里传来隐隐的酸胀感。他闭了一下眼睛,又喝下两口茶水时,有丫鬟在书房外面通报:“公子,张先生派了人来。”

“嗯?”付遥回过神,他打开书房的门,果然外面院子里垂手站着一名小厮,额头都是汗,还喘着气,急急地说:“是付少爷吗?我家老爷的两箱书落在这里,付少爷可知道?”

张牧之正在编一本文集,不仅收录本地文人墨客的作品,还有汤县令的几篇散文。如今他在府上做西席,但教付遥的任务并不繁重,故而把那些书籍都带来,付遥学习时他就在一旁编书。

可是张先生突然病倒,这书还忘在学生这里,想来也是怕出岔子,差了小厮来取。

“就在书房,我注意着,一直让人好好看护。”付遥说,“你来拿吧。”

小厮迟疑着,期期艾艾地说:“老爷讲,这书很要紧,最好是让少爷亲自送过去呢。”

有事弟子服其劳,付遥没什么说的,况且他想着出去走走或许还可以散心,就道:“好,我跟着你走。”

最重的一箱书由小厮背着,付遥将最要紧的手稿包好,夹在手臂里,同小厮一起走出角门。

张牧之的住所在街的另一头,付遥走到张家门口,望见门边停着的马车,随口问:“先生有客?”

他觉得那马眼熟,多看了两眼,就听小厮回答:“是,今早就来了,老爷还带着病,不知道什么事要说那么久。”他看起来有些不满的样子,努着嘴,抬了抬后背沉重的书箱。

付遥盯着这匹马看了很久,将书交给小厮:“你带回去吧,老师有客,我不便打扰。”

“啊?”小厮愣了一下,“可是老爷说要你进去见一见他……”

付遥捂住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我身体也不好,怕给老师再传了病气,岂不麻烦?”

小厮为难地看着他,想了想说:“好吧,我进去通报一声,你在这里等一等好吗?”

付遥答应了,但他心里总悬着,就像几天前在黑不见五指的地道里,胸口一直突突跳动一样。

他没有留在原地,而是转身走到斜对面的一家茶楼,选了一个位于二楼屏风后的位置。

没多久小厮就和一个青年仆役出来了,他环顾一圈,没看到付遥,迷茫地抓了抓头。青年仆役看起来不大高兴,低声训斥几句,抬手在小厮头上打了一巴掌。

小厮捂着头,仆役又和他谈了几句,随后望了望四周,竟和他一起向着许府方向原路返回。

付遥稍稍一想,也能看出来张牧之似乎是一定要他进张家的门,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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