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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独自醒来，修忽然发现在在公司房间比在了望街时还要寂寞，这里没有可以远眺天堂塔的凉亭，无法留住伊德。

这段时间他学到了很多东西，适应了基本的工作流程。知道公司为了长久运营不能只考虑眼前的利益，每一个敲定的计划背后都需要根据当前的形势反复权衡。

因此他开始习惯思考计划和未来，然而有关伊德的部分却无法顺利纳入其中。

和公司里的其他员工不同，伊德和他之间没有利害关系，他的决定也左右不了对方。仔细回顾彼此相处的过程，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维系关联的只有浅薄的肉体关系和他的一厢情愿。

他不满足于这个现状，想把伊德拉进自己的生活，但伊德并没有这个意愿。

修发现自己和在山地没有多大改变，还是一样力不从心。或许他需要更多的勇气，才能向期望中的未来迈进。

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走出公司去外面看看，于是换好衣服来到一楼。虽然早已过了办公时间，进出的人员依然不少。

人们大多行色匆匆，他又戴着墨镜，几乎没有人留意到他。不过当他来到大门口，还是犹豫着停下脚步。

“你要出去？”

旁边有人主动搭话，他连忙转头，看到身边站着一个身穿佣兵制服的女性。

“是的。”见是认识的人，他有些心虚地回答。和他说话的人叫简·莫索蒂亚，是公司佣兵特别行动二队的队长，也是和梅勒他们一起从原来公司加入进来的员工。虽然他早就把这些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不过通过几次会议，已经基本都能叫出名字。

简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而是忙着翻看手机，语气也是那种非常随意地闲聊：“想去哪？”

他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了，他只想走出公司，根本没想过去哪。毕竟到这之后除了之前去过一次小巷子里餐馆，他就再也没离开过这栋大楼。

“想去吃点肉。”而且话到嘴边他才发现，就连去过的餐馆他也没有记住店名。

“那正好，我也要去那见个朋友。”不过对方明白他指的是哪，“一起过去吧？”

修跟着简穿过马路拐进巷子，这一次他特意在门口找了找，竟然没有招牌。

简发现他没跟上又走了出来：“你在找什么？”

“店名，好像没有写。”

“烩肉馆。”简回答道，“至少执照上的名字是这个。非常不起眼吧？所以基本没人记得住。”

确实是个很没有辨识度的名字，而且也没有写出来：“为什么没有招牌？”

“六区的规定，店铺招牌有规格和形式限制，晚上营业的时候招牌上的灯必须达到一定亮度，一些规模不大或是只做熟客的店铺基本都不会挂招牌。”简指着对面的公司大楼招牌，“看到那一圈又傻又亮的灯没有，就是因为这个规定。”

“还真是什么奇怪的规定都有。”修以前没仔细看过，今天被人指出来才发现公司招牌上的灯非常亮。不仅如此，所在街道上的大楼基本都有超级闪亮的招牌。

“都是生意。六区属于丹沃布勒康斯家和琼斯家暗中较劲的地方，附近的电厂在我们集团的管理范围内，而建材装饰的渠道则是完全由琼斯集团那边把控。这个破规定就是双方协商出来的结果，还好他们没规定每家每户必须挂招牌。”

修这下总算明白，看似匪夷所思的规定背后是因为利益驱使，不得不说很有都市风格。

“简，这边！”店内忽然传出一个柔美的女性声音呼喊简的名字。

她朝里面挥了挥手，回头却发现修在发呆：“你怎么了？”

“不。”修连忙回神，“就是觉得刚刚那个声音很耳熟。”

简到不意外：“她也姓丹沃布勒康斯，或许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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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确实在餐馆角落里见到了一位金发蓝眼的女性，但除此之外对方在他眼里只是个陌生人。

“这位是？”对方也在谨慎地打量他，当看到他的眼睛之后立刻惊奇地捂住嘴巴，“龙少爷？”

简坐到那位女性的旁边：“你们果然认识？”

“怎么可能认识。”对方小声埋怨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丹沃布勒康斯是山地的职员、不招惹有编码的路人以及绝对不靠近收尸人。

穿迷彩的佣兵是指整个佣兵行业。虽然除了丹沃布勒康斯家的佣兵集团，都市里也有很多其他公司和自由佣兵，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分辨清楚，所以只要是穿迷彩制服的佣兵，一般都不会轻易招惹。

带领章的职员则是指琼斯集团。只要是主管级别以上的职员，都会佩戴特别领章，他们通常不会出入鬼区，即使偶尔出现也有周全的安保。

有编码的路人最危险也最难分辨，他们是天堂塔每年公示的区域内危险人物。有可能是区域势力的掌权者，也可能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总之除了公示上的固定编码和基础信息，这些人没有明确的共同特征。

当然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即便攻击这些人也能全身而退。但如果不想变成尸体，无论如何都不要靠近收尸人。

作为为数不多的人类员工，天堂塔赋予了收尸人自行判定并解决危险的权利，也就是说如果某些行为被收尸人判定为对自己有危险，他有权处理掉危险源。

最着名的例子发生在二十一区，三十七人参与的激战有人误伤了一名收尸人，十分钟之内包括伤者在内的两名收尸人把十五具尸体搬上了冷冻车。

这类例子不经常发生，可一旦发生就能震慑许久。

梅勒在事故发生的路段下了车，周围弥漫着海水咸腥的臭味，不远处的礁石下面有灯光闪烁，那是收尸人自带的头灯。

因为路下面就是夜晚会被潮水淹没的礁石滩，这一带经常有人抛尸，也是收尸人固定的巡视地点。

他很清楚那个原则，也知道收尸人有多危险，但还是决定跳下礁石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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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梅勒在距离目标大约五米的地方停下，主动打起招呼。和收尸人交流其实并不难，只要不表现出攻击倾向，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无视。

对方没有出声，但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整理塞满的裹尸袋。

他知道这是有意愿沟通的收尸人：“能不能问一下，4月7日大约这个时间段，在这边巡视的是你吗？”

4月7日就是修发生车祸的那天，如果能找到目击认证再好不过。

不过梅勒一直没能摸清收尸人的排班制度，好像有一定的随机性。他曾经在同一地点蹲守过一周，其中有回应的三次都是不同的人。

对方摇了摇头，拉上拉链扛起尸体朝岸上走。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梅勒保持距离跟上对方：“我还想问一下，四年前你是否曾经见过一具男尸，二十三岁左右，银发碧眼，比我稍微矮一些，脖子上戴着狗牌，刻着梅勒·契伽加尼这个名字。”

收尸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我知道可以去停尸间查询，但那边尸体只保存半年，我去的太晚可能已经被处理掉了。”为了避免误会，他解释道。

收尸人这才缓缓摇了摇头，带着尸体跳上了公路。

也许没有消息反而算是好消息，梅勒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冷冻车附近：“这是熏火腿，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

根据他的经验，收尸人通常不会拒绝食物作为谢礼，当然不送礼物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