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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黑海前线战报的时候,奥尔加玛丽提出要求:她要调整合约,原定合约上的内容是按她的注资期望来的,按计划,她会在这个阶段增加对君士坦丁堡的军费,并支持对海外的进攻。而迦勒底损毁,无法按她的计划进行。她需要取消合约上共治皇帝的条件、修改支付资金的百分比。

所以下次的结算定在九月,君士坦丁同意了,他隐约感觉这个世界除了迦勒底之外可能没有魔术师、无法适配原有的条件,所以才让奥尔加玛丽改了主意,她的事业方向大概要有调整。他觉得她搞得定。

新的账务报告送来了,勉强让人满意,加上结算时间允许他睁一眼闭一眼,君士坦丁放过了,之前的余波未尽,他不想现在动亲戚。

好在人造宝石的销售和御主的存在保障了他在宫中的财产底线。彻底的托付并不常见,无论是主从、君臣还是普通人之间。等待战报的时候,君士坦丁思念他的御主,那可能是全世界为数不多不拿他当皇帝看待的人,足以保持他作为人类的稳定器——虽然他不做人也没什么危害就是了。

但通讯不是一直都能打通,毕竟佩佩不需要承担国家的责任,他只是迦勒底的员工,取得胜利自然就地一躺、美起容来昏天暗地。

等不到佩佩的时候,君士坦丁又觉得全身发痒,夜间他依然向西方写信求援——主要是捐款,保持着惯性,不抱期望,他知道西方的盟友们有他们的问题。藤丸立香称之为“王朝周期律”,君士坦丁不理解,在他看来藤丸立香经历过多个世界,看事情的深度会很不一样。藤丸立香不求他理解,也不质疑他的决定,多是顺着他逗笑。

信写够了就巡,君士坦丁会把放到过期的食品带出去,发给流浪汉。他偶尔也会碰上一些案件,但是很微妙,如果按信仰划分,并不是所有案件都是他管得了的。一切提醒他,就算胜利,还不够,还不够。当然,这种情况出现过很多次,只是不迫切迅速解决。

某个夜晚,君士坦丁回到寝宫,准备整顿一下去迎接某个在夜里才好见的盟友。按礼仪,这回应该他去瓦拉几亚才对,而藤丸立香不在,他不敢离开首都,前朝各种离开就回不去的案例把他吓怕了。

弗拉德则截然相反,他相信自己、相信御主实力、也相信盟友,所以根本不备兵力协助,出来就是一个玩。君士坦丁能理解有些强者是这样的,但他心里觉得不适,还有点愧疚,仿佛是他和弗拉德串通起来,背着藤丸立香摸鱼、只让她一个人受累一样。

这个前提下,他待客的心情出奇地沉重。

君士坦丁换好近程出行的紫袍,带上酒,到寝宫另一侧的房间,弗拉德在那里等他。

“寝室应该不会让您不适了吧?”君士坦丁放下酒。

“难说,汝毕竟是个圣徒啊。”

两人相视一笑,君士坦丁卷起丝绸手巾,为客人斟酒,委婉表达了自己御主的特殊魔术体质,对不能同饮深表歉意。

“付出那么多,汝和余这次竟然不是同一位御主,”弗拉德略感意外。

君士坦丁也觉得离奇,就概述了迦勒底召唤他至今的事情。从弗拉德的表情来看,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

弗拉德饮尽杯中酒:“既然汝不想再向苏丹纳贡,那余也不纳了。”

“有什么关联吗?”

弗拉德大笑,能直接问出这话让他感到这盟友要么不够幽默、要么没什么急智、要么失去幕僚就会欠缺考虑。简而言之,是个普通的老实人。这年头,普通的老实人做盟友实在太好了。

“此后如果苏丹想收瓦拉几亚的纳贡,必定要先经过汝的领地吧。”

这话确实不假,如果奥斯曼要攻打瓦拉几亚,色雷斯和黑海是合适的路径,但已经被拜占庭截断大半了。要是绕远,纳贡可能够不上军费,苏丹也要考虑性价比。面对弗拉德小小的得意,君士坦丁本来想顶他一句,却被堵了回去:

“若斯拉夫人和蒙古人卷土重来,余也会先于汝迎击。”

以他的体面,这样就说不出什么了,君士坦丁只好保持微笑,为盟友再斟。

“有迦勒底的协助,汝对国家有什么打算?”

面对这个问题,君士坦丁意识到他真的有个隔壁公司同等职位可以聊工作的朋友,这类似吃掉退烧药等待恢复的缓释。他简述了恢复常备军的愿望,弗拉德表示这愿望太小了,鼎盛时期的拜占庭会是更好的目标。

在君士坦丁听起来这像是吞并瓦拉几亚的试探,他遭过背叛,理解对方的想法。他表示没有那种复国的世俗愿望,因为略有自知之明,他认为自己能统治的极限是八万人的城市,首都恢复一下就刚刚好。大帝国还是算了。至于国家范畴,会比那个x再小一点。打惯烂仗,偶尔赢一下是另一种受累。

弗拉德和君士坦丁面对的是相同的问题,不过双方扩张的方向不同。瓦拉几亚大公能理解背叛、征战和分裂,唯独对享不了福这件事莫名其妙。

享不了福是只能和御主言说的问题,君士坦丁调转话题,客套起来:酒的问题他和御主提前争取过,遭到拒绝,下次要不要试试伊斯坦布尔的汽水和茶?

对于招待饮品的抱歉,弗拉德三世另有要求,他轻触君士坦丁的脸,手指在对方嘴唇上擦过。

“余索求圣徒之血。”

这是个合理要求,君士坦丁问清楚了转化规则。弗拉德是非常谨慎的,他需要倒灌和一些复杂仪式才能完成初拥。君士坦丁就脱了衣服,“请用吧”。

弗拉德打量他真诚的盟友,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颈动脉血,但是那会让对方第二天没法上朝。他们试了一下手腕的静脉血,君士坦丁刚刚发泄过工作压力,心情很平静,所以血压不高、出血不畅,喝起来称不上畅饮。然而,因为圣杯和魔力的综合作用,那血是很让弗拉德惦记的珍品味道,堪称啜饮的极致。满溢的圣杯魔力提前流出,随着血带走若有若无的坏心情,君士坦丁也堪称舒适。

这个氛围倒是适合聊天,两人相邻而坐,话题又重新回到工作上。弗拉德问了和奥斯曼条约的细则,问为什么在小亚细亚挑选的是菲拉德尔菲亚,那里在前朝时代可积累了巨大的仇恨。

君士坦丁自然记得,丢掉菲拉德尔菲亚是因为当时的苏丹号令两位共治皇帝攻击自家的土地,属实是奇耻大辱之中最为苦痛的,既然他继承这个破烂国家,那么那里的人民一定恨死他了。他还是做出了个残忍的解释:菲拉德尔菲亚是某个特殊便携战斗器械的最大原料产地之一,也具有地标的战略意义,更能鼓舞士气。既然藤丸立香征得上东西,那就先把仇恨放到一边,国家已经如此分裂了,不差再多裂一点。

如果当时街头辩经的人听到,大概会送一句暴君祷暴君真是臭味相投的合理。

特殊便携战斗器械,先前的战役让弗拉德粗略知道盟友的军需配置,这句暗示只能让他想到希腊火。因为血实在可口,他就不多嘴了,只在盘算着再来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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