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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卫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我说,克劳迪娅,在战斗的时候你能不能……”
克鲁维恩回过头去,一脸无奈的看向克劳迪娅。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在疯狂告警的直觉的指引下,他猛然抬头看去。
灰色的流火凝滞在了空中——
如同金属的刀剑一般,数量蓄积到数百的灰色火焰流火就这样悬浮在盾卫者头顶,散布在四面八方。
这是剑的天帷。
所谓无处不在。
所谓完全覆盖。
——会死。
看到这些流火的一瞬间,克鲁维恩就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用进行任何躲避。格挡也没有意义。
以克鲁维恩的移动速度,就算从这个瞬间开始全速前进,就算那些如刀剑一般悬在空中的流火不进行加速和锁定,只是单纯的向下自由落体,克鲁维恩也绝对无法逃离银色的火海的覆盖范围。
……而且,有着不能逃离的理由。
山民盾卫者僵硬的转过头去,看着身后茫然的抬起头来的克劳迪娅,棕色的瞳仁因在眼眶中剧烈的抖动着。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战士向右
那是一个闪烁着火焰般温暖光芒的美丽黄昏。
还很幼小的克鲁维恩双手紧紧抱着一把成人用的短剑,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倔强的抬起头来。
“克鲁维恩波拿巴,我可爱的小克伦——你为何要拿起剑?”
一个看不清面庞的老人背着双手,微低头颅,语气和蔼。
面对老人的问题,还很幼小的克鲁维恩却是毫不犹豫:“我要保护大家!请长者给我武器!”
稚童特有的那种尖利而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着,惹得众人低笑出声。
老人仿佛为克鲁维恩的回答感到失望,又像是感到欣慰一般轻笑出声。
“拿着剑的话,怎能抱紧你的朋友呢。”
长者微笑着,将小小的圆盾递给了克鲁维恩:“来,试试这个。”
“盾、盾牌?”克鲁维恩小小的面庞因愤怒的而涨的发红,“这种垃圾,根本算不上武器!只有怯懦的无能之徒才会去背着它去喂狼!”
“不不不……”
长者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你记好了,小克伦。剑是战士的猎犬,盾才是战士的朋友。”
“但是,长者……拿着盾的话,我就不好拿剑了,”克鲁维恩的小脸皱成一团,语气中满是不满,“万一我的朋友遇到了危险,我难道要用盾牌去拍他们吗?”
“对。正是如此。”
超乎他的想象,长者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肯定了他的话。
“你要高举盾牌,冲在所有人之前。”
“也许没有人会记住你的姓名——人们会记住射下敌人膝盖骨最多的弩手、记住串了最多个傻大个骑兵的长枪手、记住剑上血最多的剑士。却唯独忽视了你。”
“但你要因此在心中抱有和弩手、长枪手和剑士同等的骄傲。”
“你并非是为战功赫赫而骄傲,而是为守护了朋友的项上头颅而感到莫大的荣光。”
长者低着头注视着克鲁维恩。他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
“再没有比你更适合盾牌的小战士了,小克伦。”
“……那好吧。如果您坚持。”
克鲁维恩无力的耷拉下脑袋,任命般的伸手接过了圆盾。
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抬起头来满含疑惑的问道:“也就是说,我以后只要待在战友身边给他们挡下箭和长枪就好了?这样轻松……真的能称作勇士吗?”
“——不能。”
出乎意料的,长者的否定同样干脆利落。
“小克伦,记住,属于你的地方是地狱。你的个性如此,别想从地狱里逃出来了。”
“你会死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战场上。”
“不过。你绝不能让你背后的战斗死在你前面——”
是的,从成为盾卫者的那一天起,克鲁维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山民盾卫者在天上流火的刀剑所投下的阴影中,不退反进,毫不犹豫地向剑林的正中心奔去。
会死。
没有任何疑问。克鲁维恩坦然接受了这一点。
这是坚如磐石的意志所致。绝非是临死前的疯狂。
克鲁维恩是在自己清晰意志的指引下,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地狱。
克鲁维恩左手夹着刃盾,向着克劳迪娅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无意义的怒吼着,死亡也无法浇息的怒火在脸上燃烧,双目中的怒火几乎要炸裂出来。胆怯者根本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天上的流火滑落着,坠落了下来。
“长者的院中银如泉涌。明亮的晨星陨落,坠入其中——”
不知为何。孤山长者教典上的一句话如同流星的碎片一般划过克鲁维恩的脑海。
那正是,如同晨星陨落一般的毁灭感。
大量的“晨星”如同火般燃烧着,如同水般滴落着。
铺天盖地的暗灰色火焰近乎要将克劳迪娅直接埋入其中了。
“这是……什么啊……”
克劳迪娅抬起头。凝视着不断坠落着、近乎将整个视野淹没的银色流火,用近乎梦呓一般的声音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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