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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姚述是在一间日式餐厅前,低矮的榻榻米和他的身形煞是不相配,他出门透气迎面和久违出来散步的姚简不期而遇。
姚简还记得自己当天是如何落荒而逃的。
姚述对她说:“我去开车,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咱们好好聊聊,你到底怎么了?你能告诉我么?”他的手寒气森森,捧起她下颌时视她如珠如宝,小心翼翼地凝注姚简的双眸:“有什么问题咱们都能解决。”
他去开车,她想也没想跑了。
再见就是今天,姚简佯装淡然:“聚餐?”
“是,”姚述温文有礼,他和她寒喧:“同事聚餐,不过局也快散了,我提前出来透口气。陪你走走?”
为表泰然自若,姚简点点头。
一路上他们时而寒暄时而相顾无言,路过了几条青石板小道,和一处与中学小树林肖似的自然公园。公园去年竣工,她听说过公园布局由他参与设计,姚述表现地内秀低调,面对姚简发自真心的夸奖释怀地笑。
她发现姚述的指甲照旧修理的平整g净,他的头发也短了。前些天她见他,头发高粱穗似地耷拉到额头。他还随身还带着滋养咽喉的润喉糖,薄荷清凉冷沁的气息从他g起的唇角随风散落。
他也和她聊起她的工作:“我听说了,前两天警察局来人把你们公司一保安逮了,就是他卖了你的策划案?”
姚简有些诧异:“连你都知道了?”
“这种事儿外传的速度特快,我还听说是陆东羿坚持要查的,”姚简看不清他的表情,姚述说这话的时候正打算将裹住润喉糖表皮的塑料包装随手扔掉,低着头分辨哪个是塑料制品专用垃圾箱:“他对你挺好的。”
“他对我是很好,但我太ai刨根问底了。”
他眯着眼睛笑了下:“刨根问底听起来不大像你的风格。”
姚简沉了口气:“我喜欢在我能掌控的事情上刨根问底,这样的话最后无论结果如何,自己肯定不受伤。你要让我刨根问底找杀人犯之类的,我肯定就婉拒了。”
她说话时风轻云淡,实则牙根都在抖。她在适应过往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和姚述交心。
亲人之间就该交心,有什么烦心事儿她就该跟姚述谈,这是姐弟血亲之间的必修课。
世界上所有姐弟都是这么g的,他们几个月说不上一句话、见不了一面。但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总要相互帮扶。她身边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总躲着姚述不是办法,她没法儿躲他一辈子。
姚述沉y片刻,含着润喉糖,糖果中添加了金银花作药用成分,融化后泛着苦腥的糖水缓解了姚述的咽喉痛。喉管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恢复如初,他问:“咱们俩也算你不能掌控的事儿么?”
姚简不回话,他得逞似地一笑:“我随口一问你可别往心里去。”姚述说我跟你开玩笑呢,接着他隔了会儿问她:“他今天怎么没陪你出来?”
“他在家休息。”姚简吊在嗓眼的一口气噎在喉管。她又撒谎了,陆东羿在警察局民警拘走保安那天就出差了,他神秘兮兮地一早飞往香港,大抵对她仍心存愤懑,他离开没和她讲,在香港的这些天也一句话没和她聊。
“你们吵架了?”
姚简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用问,听也听得出你有心事。不论咱们俩是什么关系,我以前和你保证过的事情是不会改的。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都可以告诉我,别憋在心里,容易憋出老年痴呆。”他顿了顿:“多个人多条出路,好歹能帮你出谋划策一下。”
她说好,多谢了。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天se渐有暗意。姚述接了个电话,是组局的同事天南海北找他找不着,急得要他赶紧回来。
电话里同事执拗地要姚述出卖se相,撮合他和近些天刚取消婚约的老板侄nv,好让他们这群打工仔跟着j犬升天。
姚述在那儿来一句怼一句地挤兑同事,说了两句气笑了似地捂住听筒,低声对姚简表示:“姐,我先走了,天还没黑我就不送你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摆手叫他快回去吧,说不定你也要嫁入豪门了。
他抿着嘴向姚简竖个中指:“没事儿吧你。”
她笑得更厉害了,顺势还他一个。
等到他转身,姚简忽然也压低声音叫他一声:“姚述!”
“怎么了?”他再度扭过脸。
“下周我要去看淇淇,一起么?”
他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时间是否合适:“再说吧,下周我可能也得出趟差。”
姚述走远了。
大抵同事敏锐地听见nv声,问她是谁?那天姚简听到姚述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姐。”
看吧,只要他们心照不宣作回姐弟,就再也毋需如屡薄冰。姚简开始笃信那些大街小巷口口相传的心灵j汤——只要努力就没有什么不可能,没有什么做不到。
过两天就是他生日,陆东羿无心大c大办,简洁到打算随手买根蜡烛吹灭了事。他的世界里有太多b没完没了的生日宴会重要的事儿。
下了飞机,专车已等候多时。
刚挤进半个身子陆东羿即声调冷酷:“上南豫。”
南豫正是姚简新居所在,他风尘仆仆地走又风尘仆仆地回来。头件事就是要去她家。
南豫住宅区的傍晚总是静悄悄地,高耸入云的楼层建筑矗立已久。连只蚊子都不敢误入禁地般沉寂异常,这种地方特别适合那些患失眠症的患者,除了沉闷便别无缺陷。
姚简在二十七层。
她睡着的时候才晚上点,脸上浅淡的粉底ye还没卸g净,便一脑袋扎进沙发里昏睡过去。
陆东羿左脚推门进来就打了个喷嚏,发现她粗枝大叶忘记关窗。他皱着眉头走上前关上窗,重锁了门,随即松了松领结,领口系地极紧的领带勒得他缺氧。
路过沙发前他看了姚简一眼,她还是那么漂亮,身段尤其妩媚,长手长脚容姿清yan,睡着时才粘点儿娇憨气。
可他今天看她,就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地别过脸,直奔卧室,神se冷淡地在衣柜里翻来找去,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响。
但姚简还是紧闭着双眼,仿佛今夜有苦风,她和深秋恶战至筋疲力竭。
陆东羿牙根痒痒,脑子混沌,手里攥着他的西装和长k,一gu脑地塞进行李箱里。
他今天是回来收拾行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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