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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登奇道:“难道您要多拨一些?”他惊讶极了,祝缨的风格,一向是正事的时候大方,但是后宫花费之类就给得极不情愿。
祝缨道:“我是要你准备准备,如果谁有不满想再多要,想好理由。”
还是那个尚书大人!叶登放心地道:“是!这个好办的!那这个?”
祝缨提笔批了:“不要一次都拨给了,扣一天,就说在准备了。”
“是。”
叶登拿着公文去准备了,他已经知道了顶头上司的想法,决定按照祝缨的意见来执行。这年头,谁家不死个把孩子呢?皇家也不能幸免的。孩子与叶登没有很近的姻亲关系,也没长大,与叶家也没什么利益纠葛,他也没有特别地给个孩子大操大办的意愿。
夭折的孩子,丧礼简朴点就简朴点吧。办得太盛大,才有谄媚之嫌呢。先帝的陵寝都没有大兴土木,何况一个孩童。
叶登拿着公文出去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如果皇帝非要大办,那他就请皇帝自掏腰包补全,以示关爱之意。
赵苏等叶登走后,也要拿着公文去办事。他的心情颇为愉悦,认为户部到现在才显出重要性来。之前他义父公心太重,过于贤良,各处要求都尽力满足,没怎么卡什么人的脖子。弄得户部像个谁都能进来揩油的大仓库。
现在好了,义父生气了,手上略紧一紧,就能让这些人难受。
该!
祝缨道:“你站一下。”
赵苏乖乖站住了等她吩咐,祝缨问道:“咱们那一项储备可还好?”
赵苏道:“很好。之前将旧粮替出来,轮换成了新粮,这一项可支京城半年之用。”
“还是不够,至少要一年,继续办来。”
“是。”
这是祝缨秘密安排的事情,之前是项乐在办,项乐丁忧回家,许多事都交到了赵苏的手上。祝缨于户部明账之外,又安排了一处仓储,再贮存了一些钱粮,备突发事件。凡在土地、人口、财赋上动手的,就容易引起税赋的波动,并且大多数时候是负面的,需要有一定量的金钱、粮食做稳定。
这件事她对谁都没说。一旦有事,这一笔就能顶大用。
她再次叮嘱赵苏一定要保密,赵苏也认真地答应了。
祝缨再检查一下公务,今年赈济预的款项预留下来、应付突发民变以及边境冲突的军费也有预算了,觉得眼下就是等着政事堂的信儿了——且得等一阵儿。
她现在比较悠闲。祝缨决定亲自抽空带郎睿、路丹青等人逛逛街、下下乡。理由都想好了,春耕已经开始了,她要亲自到京郊看看,预测一下收成。今天先将明天的公务安排一下,明天早朝后就出城去。
…………
第二天,祝缨按时早朝,却发现窦朋告了病。
祝缨先让祝彪回府,让府里准备探病的礼物。再点了几名户部的官员跟着出宫。
一行人出宫,行至京城门口,巧遇了郎睿等人。祝缨道:“正好,你们与我同来吧!也见识见识!”
几个人一身利落的打扮,各带随从,高高兴兴地混入了队伍。有了少年的加入,户部的官员们被春风一吹,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不多时就与郎睿等人攀谈起来。他们看路丹青是个姑娘,都不主动去搭讪,以免被评为轻薄。
路丹青就被剩给了祝缨,祝缨一路给她讲解:“平地广阔,与山地不同,不但你们打猎要因地制宜,就是种地,也是一样的。”
路丹青指着田间道:“这犁好像比咱们家的大一些。”
郎睿听他们说话,也凑了过来:“就是要大一些!我前天看过的。这儿还有些农具与咱们家的样式也不大一样。”
祝缨道:“我年轻的时候南下,搜罗了不少北方农具,到了一看,好些都不合适,最后都堆在库房里吃灰,白占了一间屋子。”
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故事,颇觉新奇——您也有失算的时候吗?
心情也更轻松了些。
在外面晃了一天,随行的人都觉得获益匪浅。祝缨从来不吝啬于教授身边的人知识,无论是断案判事还是庶务,随口就说,有问必答。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祝缨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几个直接回家吧。”
官吏们都笑道:“大人疼我们。”
祝缨则带着郎睿等也回府,换一身衣服,等苏喆等人回来,带着有官职的几个人去窦府探病。
往窦府的路上十分热闹,官员们匆匆往窦府去,有不知情而求见的、有知情而特意探病的。马蹄声起,不免回头一望,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祝缨,随即无论是什么人,都客客气气地给她让出路来,十分乖巧。
窦朋是“操劳过度”“气血不足”又“偶感风寒”,故而卧病在床。大部分来的人都见不到他,只有皇帝派的内侍与他碰了个面,再就是少数几个人,比如亲自过来的冼敬能进卧房见他。
被陈萌派过来的陈枚都没能与他打着照面,转回家的时候,迎头撞上了祝缨。叫一声:“叔父。”如此这般一说。
祝缨道:“我去试试,能不能见着,你都带个信回去给你父亲。”
陈枚道:“我在外面等叔父。叔父,冼相公在里面。”
“知道了。”
祝缨迈步上前,窦府的门房没有拦她,反而说:“大人这边请。”想是窦朋有安排。
祝缨被引到一处花厅,窦朋的儿子窦鑫从里面出来接待了她。祝缨问道:“相公可还好么?”
“御医看过了,操劳过度。”
祝缨心道:这节骨眼儿上,可不太妙呢。
又问了一下脉案,也没听出别的毛病来。接着又问一下窦朋的起居、让窦家人也不要忘了照顾好窦夫人:“相公病了,照顾他的事儿夫人肯定更上心,她年纪也不小了,别再累着了。”
“是。”
两人扯着闲篇儿,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过来,与窦鑫交换了一下眼色。窦鑫抢先开口:“阿爹醒了么?”
“是。”
窦鑫道:“请。”
祝缨与他往窦朋的卧房走去,路上与另一队人擦肩而过。祝缨道:“相公。”
冼敬点点头:“子璋也来了?”
“是,我才在城外公干,回来听说窦相公病了,因而来得晚了。”祝缨说话的时候注意到,冼敬身后还跟着一个瞪着她的年轻人,面色颇为不善。
冼敬显然不想给她介绍这个人,带着年轻人走了。窦鑫见她往年轻人身上看了一眼,便说:“那个仿佛是冼相公的侄子。”
“哦,冼鸿。”祝缨说。
窦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引祝缨入内。
那一边伯侄二人也不再说话,但是冼鸿憋不住,一出窦府的门就对冼敬说:“他如此作恶,怎么还是户部尚书呢?我就不信,没了他,户部尚书别人就做不了了!”
陈枚撇撇嘴,冷冷地看着这个咋咋呼呼呼的家伙,呸!跟他爹冼玉京一个模样!
陈枚往一边阴影里挪了挪,他不想跟冼敬打招呼了。
冼敬也没留意到他,而是斥责侄子:“休得胡言!”
伯侄二人上马,走出一段,冼敬才说:“户部尚书,你让条狗去做都可以,但是狗不能做好户部尚书。
得有一个人,坐得稳这个位子,不倒要收钱,同时还要稳定,不让天下更乱,不杀鸡取卵。
这个人不能贪,不会轻易被人拿捏,能够摆平麻烦之余再好好做点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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