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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笑笑:“又是这样。”
“太过亲近,容易失去冷静。”
“你是不会的。”
祝缨道:“我怕陛下会。”
皇帝哭笑不得:“你总是有理的。”
祝缨相信属于“皇帝”的本能。
她说了皇帝最关心的两件事之后,再提一句梧州的事情:“几个孩子官话也学得差不多了,只是朝上太热闹,怕他们惊着。他们身份有些不同,恐怕有人拿他们作筏子,指桑骂槐,他们未必受得住。偏僻地方,单纯,风俗又有所不同。想等朝上热闹过了,再安排他们。”
皇帝点了点头:“也好。”
祝缨将自己关心的事也说了,便向皇帝辞去。
留下皇帝翻两页她交上的册子,又仰着脸想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召丞相来商议。
……——
当天晚上,祝府的门又被叩响,却是郑熹派人来通知他:霍昱上表,认为苏喆是女子,她的父亲有儿有孙,轮不到女子继承,如果苏晟也在京中,看着也是一表人材,守法懂礼,祝缨把人教得不错。所以,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让祝缨做好准备。
来的是甘泽,他说:“相公说,他必是会维护你的,可霍昱是条邀名的疯狗,即便是丞相,也未必能令他屈服,他就是靠着这个博取仕林声望的,三郎你不可不防。”
祝缨道:“我知道了。”
甘泽道:“相公还说,这个霍昱不能再让他留在京城了,他与冼敬也是不和,相公想,将他调出京城,免得在京中整日挑衅。只是杨祭酒……”
祝缨道:“相公想做什么就去做。便是苏喆她们的事,相公不便与霍昱相争,没得失了身份,我来就是。”
甘泽向着她,说:“既然相公已经想动手了,你又何必?”
祝缨道:“我要不动手,他们怕要当我是个木头人呢。放心,我有数。凡事也不能都让相公扛了呀。”
甘泽心中感动:“这么多年,只有三郎没有变。”
祝缨道:“相公也没有变,还是很爱护大家的。”
两人说了几句,甘泽带了话回去。
当晚,祝缨便将“自己人”如苏喆、赵苏等都召了来,吩咐了他们:“明天可能有事,你们都要沉住气,不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谁做了什么,没有我的号令,都不许动。”
她的表情十分严肃,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紧张,也不敢追问,齐声应是。
到了次日早朝,苏喆这两天的预感终于成真了!
霍昱,他在朝上又放屁了!
苏喆听霍昱细数她家的事,算出来苏飞虎是嫡长子,人还活着,还有好几个儿子,哪怕苏鸣鸾暂代了,终究得回到苏飞虎一脉手里。渐渐将前因后果给串了起来。怪不得王鸿胪要到家里来,怪不得这几天阿翁总是把他们叫到一处,怪不得要对表弟苏晟说做官的话,怪不得昨天有那样的叮嘱!
苏喆的头颈越来越红,将手中的笏板握得死紧。赵苏也忍住了,还抽空看林风,怕他暴起。
王叔亮担心地看着祝缨,祝缨倒不慌:“此事早有定论,二十年前,苏鸣鸾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上表,当时朝廷准了的。”
王叔亮也为她添了一句:“确有此事,鸿胪寺有旧档,霍中丞调阅过的。”
“此一时彼一时!”霍昱道。
祝缨道:“怎么能够不讲信用呢?他们已经是陛下的臣子了,对自己人和对外人,就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听说,古之贤者,哪怕对敌人也以真诚相待,如今对自己人倒使起诈力来了!让四夷怎么看?
中丞,不要做小人。”
读书人骂人,起手式就是君子小人,霍昱听不得别人说他是“小人”。他的经义比祝缨强太多,扣着礼法讲,谁也讲不过他。
祝缨也不与他辩经,只绕着“信”这一条,认为霍昱就是无理取闹。又细数霍昱这些天干的事:“自冼相公往下,杨祭酒、我、乃至外藩你都不放过,攻讦大臣、搅乱朝纲,只为邀名。贪名比贪利更贪!真是个巨贪!好大一个搅屎棍!”
霍昱怒道:“你粗鄙!”
他有些被说中心事的隐怒!此前,他从未觉得自己是邀名,冼敬不够纯粹,不够君子,他指出来了,有什么错?学生难道没有受到杨静的逼迫?女子怎么能够袭爵继承家业?
哪一条说错了呢?
但是祝缨的话说出来,他的心里不自觉地就愤怒!
在这几件事中,他确实收获了名望与仕林的称赞、追捧。
不用他说话,已有人站出来帮腔了:“尚书身为大臣,如何避重就轻?不答中丞之问?”
祝缨没理他,只一味逼问霍昱:“你是何居心?”
霍昱道:“我不过是为了维护礼义纲常!怎么能为了你一时权宜之计,坏了礼法制度?”
“怎么不能?我的权宜之计免了朝廷征兵征讨,消耗财富。梧州羁縻,也是陛下之臣,也纳粮纳赋。坏什么事儿了?
这么好研究礼仪,皓首穷经,还做什么官?为官做宰,是要为民请命的,一点正事不做,不如辞官归去,你想怎么议论礼仪就怎么议论,天下百姓是要吃饭的!朝廷官员,是要靠百姓的赋税发俸禄的,不是靠你一张嘴,清谈误国。”
这回连冼敬都点头了,当年苏鸣鸾的事儿他是经历过的,有点怀念,又有些唏嘘。郑熹、陈萌更是要为祝缨说话了,陈萌道:“南方安定,为何要旁生枝节?”
郑熹更是说:“自己,如此邀名,实不可取。”
越是这样,霍昱越是不能退,仍然坚持已见,他跪地叩头,脑门在地上碰得乌青。
苏喆等人被祝缨禁止出头,越逼,帮霍昱的人就越急,反而往前站了出来。
他们的品级都不算高,皆是着红衣,这几句话的功夫,又站出来两个。七嘴八舌:“相公作诛心之语!所疑没有证据。中丞所言,事事有因。”
祝缨将牙笏插到腰带上,打开了腰间挂的笏囊,抽出了竹笏,提着竹笏往下走去。几个红袍子都站在霍昱身后壮声势,祝缨不再废话,抡圆了胳膊,一板子下去,抽歪了其中一个的脸,将他的牙齿也抽出两颗来。
轰!
整个朝堂都震惊了!几年了,又见着当朝打人了!
祝缨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正反手一板子一个,“啪啪啪”三下,抽歪了三个人。这是殴斗的窍门,一上来一定要下狠手,打头,把脑袋打懵,这人接下来十成力就使不出三成来。否则被人围殴,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霍昱在地上也跪不住了,往一旁一歪,连滚带爬地爬出三步再爬起来,指着祝缨:“你!”
祝缨又是一板子抽过去!
“啪!”
此时,刚才被打的人也回过了神儿来,他们也有笏板,也要上前围殴祝缨。一个个脸上挂彩,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喝醉了酒一样,一看就不太能打的样子。
祝缨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踹在霍昱的胸口上,又将他踹飞!反身旋踢,踢掉追杀过来离得最近一人手中的笏板。拔地而起,跳得老高,手中笏板当头朝第二人劈下,打得他满脸血光。
朝上许多人都看呆了,郑熹见她没吃亏,索性旁观,陈萌急得要命:“来人!住手!分开!啊!陛下!”
祝缨一矮身,避开了背后的偷袭,又送了偷袭者一脚,将他踹出一丈远。大步上前按住霍昱,手中的笏板一下一下地往下落!飞溅的血落在她的脸上、袍服上,染红了她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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