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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跟随师傅行走乡野的时候,亲眼见过阴兵借道!
漫山遍野,鬼气森森,杀伐冲天!
倘若阴司真个不在了,那些鬼兵又是从哪里来?”
阴郁老者一脸后怕,没好气地对着徐怀英道:
“总而言之,走阴过关,凡事小心!
前边就是白骨大江,咱们赶紧寻个摆渡人!”
杨娉儿听得出神,深深望了一眼那座酒肆。
出于谨慎,也未选择进去。
随口抚慰徐怀英两句,便就跟上阴门二老的步伐。
“老杀才,等回到阳间……有你们好看!”
徐怀英狠狠骂道,丝毫不觉自个儿的性情越发偏激。
哗啦,哗啦啦!
一条大江波浪宽!
漆黑阴寒的惊涛浊流横亘于前,不时翻起大片的白骨尸骸,将其冲刷到岸上。
“过了白骨江,便是掩藏真人洞府的枭神山。”
杨娉儿一双妙目轻转,似是搜索着此处摆渡人的踪影。
“阴世之内的江河水脉繁杂众多,多以奈河、忘川、黄泉这三条为源头。
能够横渡冥河阴流的,只有摆渡人,它们也算阴差的一种。
想要乘船,各有几种法子。
阳间人,用寿元折抵。
死后阴魂,则要准备好过路钱。”
面皮绷紧的老婆子轻轻叹了口气,若非欠着水云庵的大人情,自身也托庇于那位门下。
这一趟苦差事,她才不会接。
站在白骨大江之畔,披着黑袍的老婆子用哭丧似的语调,高声唱道:
“手捧一炷香,烟灰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
老婆子捶胸顿足,声音凄惨得像是家中死了人。
另外那个阴郁老者,则是洒着漫天冥纸。
阴风刮起,将其带往水流湍急的白骨大江。
随着哭音渐高,浓浓雾气之中出现一道模糊身影。
它手持长长的撑杆,头戴斗笠,表面笼罩一层焦黑飞灰,看不清具体面容。
“先来后到,过江上船,阳间人折寿,阴世魂给钱!”
那个摆渡人声音沙哑,手中撑杆轻轻一戳,脚下的一叶扁舟就像离弦之箭,又快又急,抵达江岸。
“素女与徐道长过去吧,过了白骨江,就用不到咱们了。
敢问艄公,要折多少寿?”
身为走阴人的老婆子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无可奈何。
她看似是垂垂老矣,鸡皮鹤发,像是七八十岁的衰朽老人。
实则不过四十二,之所以老成这般模样,便是走阴折寿的缘故。
“仍是原样,每载一人,折三年阳寿。”
摆渡人一板一眼答道。
“好好好!三年……给了!”
老婆子肉痛至极,心如刀绞。
这一来一回,等于就要去掉十二年阳寿。
可既然答应水云庵的冰清师太,接下这桩差事,又不能半途撂挑子。
否则,回到阳间。
自个儿就再也没有藏身之处,立刻就会被阴门清理门户。
老婆子皮肉颤动,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口小刀,硬生生割下两块肉,双手呈给摆渡人。
活人走阴,乃是魂魄离体。
所以,这割掉的肉并非实物,而是三魂七魄的一部分。
“上船,坐稳,过江喽!”
摆渡人也不废话,将两块“肉”收入鱼篓。
长长撑杆戳进江心,载着杨娉儿和徐怀英就往对岸走。
“十二年啊,整整十二年!这下又没了!老身可不剩多少年阳寿了!”
老婆子痛得浑身打摆子,嘴里不停地咒骂道:
“都怪你这狗东西,用活人精血扎纸养凶物,又蒙骗我去偷盗字门的养煞法!
这才落得如此田地!”
阴郁老者眉头皱紧,往白骨道旁走去,江畔阴风太重,禁忌法器撑不了多久。
“你当初若听我一句劝,偷摸寻些乞丐流民,拿来炼阴器,什么事都没有。
一昧求快,竟然盗取城中大户,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婴孩炼大丹……”
两个皆是丧尽天良的阴门败类,互相埋怨,一人搀着一人,又转回那间破落的酒肆。
阴风恻恻,吹动人皮旗招,堆积白骨滚落。
他们也不敢进门,生怕沾染大恐怖。
鬼知道自上古就已存在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阴司正神,有没有残留下一抹气息!
那些占据神位,归类为皇天地祇的古老者。
绝非什么传记杂文里头,被呼来唤去的小角色。
那是真正执掌生杀,勾人性命的阴司正神!
叮咚,叮咚。
好似有法铃晃动,阵阵梵音若隐若现。
原本大雾漫天的阴森气象,倏地向着两旁倒卷。
脚下白骨如山层层铺就的道路,竟也颤动起来。
一颗颗头颅,像是风化,尽数碎裂碾为齑粉。
好像受到感召,酒肆的人皮旗招猎猎作响。
本来紧闭的大门,亦是无风自动,向外敞开。
如同迎接着某一位大人物?
归来?
“阴司……正神?”
“巡游?”
两个阴门败类面面相觑,心惊胆战到极点。
自个儿该不会真有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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