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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地灌进来,把口中剩余的热气凝结成白雾呼地全卷了出去,远远望去竟有种灵魂出窍的奇妙观感。
他连忙把挂在脖子上的无线头戴式耳机戴上,用其厚实而柔软的耳罩捂住刚下车就被冻得失了温的耳朵。
说起来,这只还是谈嘉山以祝贺何应悟转正的由头送的。
作为新传学子,尽管何应悟已经不在新闻行业了,但随身带着耳机的习惯却没改掉。
评审员在旅途中的时间极为漫长,何应悟习惯了在闲暇时听听例如《去现场》、《忽左忽右》和《东腔西调》一类的播客,它们不仅能用于打发时间,更有助于他打开视野、触及行业热点。
何应悟的上一副有线耳机用了快两年,耳机端口的位置有些接触不良,非得用手按着才能听见声。
有强迫症的谈嘉山实在看不下去他那抠搜样子,在确认旧耳机没救过何应悟的命以后,第一时间就把这破耳机的线给剪了,强迫其换新。
呼的又是一阵风。
何应悟揉揉被冻得发红的鼻子,说:“早知道就该听杨姐的,穿条秋裤再上车。”
“她昨天上午才刚分配到这个评审项目,你这么快就和人家聊上了?”同样被冷得够呛、但还坚持在装酷的谈嘉山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顺便把冻得发紫的手插进身前的何应悟脑袋后边的兜帽里取暖,不咸不淡地说着风凉话:“才认识一天就叫人家杨姐,好亲密哦——”
“昨天过完行动会议后,杨姐就通过临时工作组和我聊了会儿……因为她是湘省人,我想提前做点功课嘛。”何应悟举起三个手指头,脸上的表情颇为委屈,“臣绝无二心,皇上明鉴啊——”
谈嘉山不置可否地哼了声,推着箱子继续往前走。
出了高铁站,街头路人们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地穿着成套的珊瑚绒睡衣和极厚的棉鞋,尽管没那么美观,但这装备足够抗寒。
“来之前听说湘省有自己的省服,我本来还不信呢。”何应悟羡慕地朝着懂得僵硬的手指头上里哈了好几口热气,试图叫它们软和些。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从对街传来,震得何应悟一哆嗦。
他朝着往发声处望去,只见一位老人踩着老式手摇铸铁锅的支架,抖搂着还在冒着米香与蒸汽的皮袋子。
刚刚跑远了些捂着耳朵的学生们围上前,你一袋我一袋地分光了刚出炉的老式爆米花。
而旁边卖烤红薯和煨鸡蛋的摊子,比崩爆米花的那片儿还要热闹。
隔着街道,根茎类经过烤制后独有的霸道的香味道轰轰烈烈地扒开路人们的鼻孔,豪横跋扈地往里钻。
何应悟点开网约车软件,见距离司机到达时间还有一会儿,便举着手机去隔壁买了两个烤红薯。
刚用火钳从炉子里夹出来的红薯香得浓郁、灰扑扑的皮上甚至还有好几处还在滋滋冒着糖浆。
何应悟烫得拿不住,左右手来回倒腾着凑到谈嘉山跟前,龇牙咧嘴地分了一个给对方,说:“趁热吃,刚好暖暖手。”
“这个形状不好看,我要你那个。”谈嘉山嫌弃地推开那只大而肥、但形状不太规则的蜜薯,薅过何应悟手中刚剥好的那只。
尽管明白眼前这位大少爷多半是不想自己剥,省得弄脏手,但何应悟还是有点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无力感。
自己可是特意给谈嘉山拿了个大红薯呢!
两人带着一身潮湿阴冷的寒气,逃命似的躲进了与临时组员汇合的茶馆里。
“小何,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一位裹得严严实实、约三十五岁上下的短发女人从茶馆候客区的沙发上站起身,交代一旁服务员把温在炉上的热茶奉上来,“我是海外事业部的评审组组长,杨钰。咱们昨天电话聊过的。”
当下,《炊金馔玉》的采编餐厅范围仅限于国内,但随着英文版在海外的畅销、境外读者的呼吁声渐高,主编在去年年底便组建了增发海外刊的海外事业部。
杨钰在加入《炊金馔玉》前曾就职于专业的第三方机构,作为神秘访客,她常年奔走在对全球最大的酒店管理品牌——万豪集团进行bsa审计的路上。
不过杨钰在米其林资深评审员与《炊金馔玉》海外版评审部部长的offer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正如她昨天同何应悟聊天时所说的:米其林的金字招牌当然响亮,但她只想做纯餐饮——
毕竟杨钰早已经受够了在评审过程中,像只老鼠似的钻到酒店房间的洗手台下面,忍着恶心去故意去找人家的卫生死角,只为了例行拟出一份以挑刺为主体的报告。
这不符合她加入行业的初衷。
可海外版创刊并不是三两天就能筹备好的。
提交创刊选题、申报刊物书号、编辑部组建、经费及流水印证、匿名评审程序考察……程序不比国内的创刊流程简单。
为了不叫海外组的评审员们闲在本部长毛,使得专业技能荒废,杨钰向主编打了申请以后,风风火火地把自己和手底下组员的档案全丢进了任务库里。
谈嘉山此前作为评审员级别中积分最高的独苗型员工,十次多人任务里至少有七八次会被分配到资深评审员所在的小组。
但《炊金馔玉》的资深评审员满打满算也不到十人,杨钰又是资深评审员里最活跃的那一位。
因此,两人在各项多人评审项目中合作过不下十次。
谈嘉山与杨钰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都足够专业,不可避免的有些恃才傲物。
所以哪怕他们在工作时足够默契,但私下碰面时,总免不了会互相损上几句。
原因无他——
杨钰嫌弃死了谈嘉山那装模作样又舌芒于剑的死样子;而谈嘉山每次碰上泼辣凶悍的杨钰,也颇有种秀才遇到兵的腻烦。
两人之间的熟悉水平,与他们相看两生厌的程度完全成正比。
就像现在,谈嘉山这么壮这么高的一个成年男人就杵在门口,杨钰也全当没看见似的,自顾自乐呵呵接过何应悟的旅行箱和书包,热情地询问着对方旅程是否顺利,全程把一旁黑着脸的谈嘉山当空气。
“谈老师你也坐呀。”何应悟不敢怠慢了在门口冒冷气的谈嘉山,和杨姐打了招呼以后,便立马巴巴地凑到对方面前。
挂外套、倒茶、递擦手毛巾,一条龙服务下来,叫旁边的杨钰恨铁不成钢,“小何,你别管他。姓谈的自己有手有脚,操心他干嘛?”
谈嘉山一个眼刀过去,叫处于风暴中心的何应悟更不敢吱声了。
趁着两人干仗的功夫,何应悟擦干净手,默默夹下几个在烤炉上烫出辛辣味的橘子。
烤过的橘子有些烫,但比起新鲜的咬更好剥皮摘络。
何应悟在谈嘉山和杨钰各自面前的碟子里摆了一小摞,试图拿吃的堵住两人的嘴。
“人长得聪明伶俐,做事情还这么贴心。”杨钰顾不上搭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谈嘉山,笑眯眯地掰了几瓣橘子,边吃边挖墙脚:“小何,在谈嘉山这事儿精手底下干太浪费啦——你跳来我们海外筹开组吧,姐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虽然也有给谈嘉山上眼药的成分在,但杨钰是真挺喜欢何应悟这小孩儿。
她老早就听说谈嘉山捡漏了一位在味觉方面天资卓越的组员,但几乎没人看好这位画风哪哪儿都不对劲的新人。
毕竟何应悟作为《炊金馔玉》创刊以来招揽的最年轻的评审员,履历不匹配、专业也不对口,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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