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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夕阳已经溜走了。人也慢慢散去。深色的星空逐渐代替了阳光,带来新一轮的狂欢。

梁楚生端着食物走到帐篷里,关明鹤看上去有点不安。

“等急了吗?”梁楚生坐下,靠在关明鹤肩膀上,吃起了三明治。

似乎是梁楚生回来了,关明鹤才安下心来,他抬头认真地看着星空,却悄悄地牵住了梁楚生的手。

“没有,阿生会回来的。”关明鹤说。

梁楚生看着他笑了,顺着他的目光转向辽无边际的深空。

“嗯,我会回来的。”梁楚生说。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其实梁楚生挺害怕的。总有种不安笼罩在心头。所以即便是难以承受的,他也不想拒绝关明鹤。

以前他喜欢和按摩棒那些玩具一起玩,因为觉得爱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然而他不想承受这种。所以他宁愿自己爱自己。

就像莫言书里说的那样,爱自己不需要付出代价,想怎么爱就怎么爱,自己做自己的主。

但是当关明鹤头上挨那么一下的时候,梁楚生觉得自己怂得很。

也许不安来自他们日渐加深的羁绊,也许正是因为梁楚生想要抓住的东西很难被抓在手里他才感到不安。

“喜欢看星星吗?”梁楚生望着深蓝色的夜空,璀璨的群星既神秘又耀眼。

“喜欢,”关明鹤说,“我在看阿生的眼睛。”

梁楚生愣了一下:“什么?”

“天上的星星那么多,那么亮,都在阿生的眼睛里。”关明鹤看着头顶上的亿万颗发光的行星说,“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了阿生一样,很开心。”

“因为我爱上了阿生。”

梁楚生感到他的脸正在升温,心脏也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又是谁教他的?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梁楚生垂下眼眸,搓着自己的手指说。

“知道,”关明鹤拉着梁楚生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看着他说,“电视上说,爱是想起阿生的时候,这里就变得暖暖的。”

耳边鼓噪的心跳,突然分不清是谁的。

梁楚生沉默了片刻,他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之下强有力的跳动,至少目前为止,这颗心脏似乎只为了他而跳跃。

关明鹤是梁楚生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意外,是一个变数,无法预知的变数。

他曾经试图抗拒,但还是被命运拖拽着,逐渐坠入未知的深渊。

“等我攒攒假期,我们去漠河看极光吧,那里比这里好看一万倍。”梁楚生说,“到时候,你会陪我去吧?”

既做出了约定,就不能反悔。

第二天一大早,陈远约了梁楚生在一个公园见面。他是觉得挺奇怪的,怎么也算是工作上的事情,陈远未免有点太随便了。

想了想,可能成功人士都这样?

关明鹤被叮嘱在酒店等着,等梁楚生回来了他们就能回家了。

梁楚生到了地方,陈远已经在等着了。

“抱歉陈总,等很久了吗?”梁楚生说。

“没有,我来得早,这公园离我家挺近的,来这里锻炼锻炼。”陈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说,“坐吧。”

工作的部分很快就谈完了,梁楚生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陈远叫住了他。

“陈总还有事儿?”梁楚生说。

还没等陈远开口,一个女人走过来和陈远打招呼。

陈远站起来叫了声“二姨”,两人话起家常来,似乎完全忘记梁楚生还在一旁等着。

梁楚生局促地站了一会,在看清了女人的长相时,突然就心悸了一下。

他们交谈了一会,她朝梁楚生微微颔首。

梁楚生挤出一个微笑,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就像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一样僵硬。之后她往广场上一群打太极的老头那儿走去

“你看到在那群人中间的那个吗?”陈远指了指女人走过去的方向说,“头发花白的那个,个子高高的,那是我二姨夫。”

梁楚生顺着看过去,但没说话。

“那是我二姨,那是我二姨夫。”陈远说。

梁楚生心说,我不想认识你二姨和你二姨夫!

“你别看我二姨夫现在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前段时间可不是这样的,”陈远说,“以前挺精神的一个老头,头发也不跟现在似的,全白完了你看。”

梁楚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陈远看了看他,笑着说:“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梁楚生说。

但这其实不是他的真心话。

他不明白陈远为什么要说这些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他现在非常想回去,迫切地想带着关明鹤回家。

“听我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挺无聊的吧?”

陈远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实际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倒让梁楚生想到宋道成对他的形容——非常典型的商人,为人圆滑,笑面虎,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

“怎么会。”梁楚生说。

陈远现在还是他不能得罪的甲方。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偏私人的。”陈远递给梁楚生一个名片说,“如果哪天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梁楚生接过来,但他想他应该用不到这个。

可是陈远的这一举动,让他心头笼罩了一团迷雾,浓黑如阴云一般。

回家的时候关明鹤在车上睡了一路,回到家之后发烧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在海边吹了太久的风,梁楚生想。

生病的关明鹤比往常更黏人。

梁楚生给他吃了退烧药,晚上退了烧,但到了半夜梁楚生醒了发现身上压着一个滚烫的东西,像火炉一样。

他摸了摸关明鹤的额头,烫得他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测了体温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这样下去不行,本来就傻,再烧下去不得了了。

梁楚生喊了关明鹤两声,摸着他的额头说:“我带你去医院挂水。”

“阿生……”关明鹤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有点嘶哑,“阿生的手好舒服。”

“乖,听话,快起来,打一针好的快。”他把关明鹤扶起来,但关明鹤好像有点意识不清晰,连路都走不了。

他叫了车,可小区太老,里面进不来,他就一路背着关明鹤下了电梯,又在窄巷子里走了好久。

司机等急了,让梁楚生把单关了。他只能重新叫车。

“阿生……”关明鹤趴在梁楚生背上,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呢。”梁楚生往上颠了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坐上了网约车,到了医院,值班护士看了梁楚生一眼,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睡衣的模样确实有点狼狈。

“先去挂个号吧。”

折腾了半天,好歹是弄完了。他一屁股坐在关明鹤旁边的椅子上,后背感到一阵凉意。

原来是刚才出的汗已经干了,这会儿竟觉得有点冷了。

他来得匆忙,连睡衣都没换,关明鹤也穿着当做睡衣的短袖和五分裤。

他去买了条毯子,围在了关明鹤的身上。天快亮的时候,他给经理打了电话请假。

似乎是打扰了对方的美梦,经理的语气并不好。

到家以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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