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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我跟宋云椿打过一次电话,说我放弃找你了,其实是赌气的。
我还是很想跟你见一面。
哪怕你真的不要我了,也跟我见一面好不好,就让我看看你。
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你,其实我心里也慢慢想明白了。
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就是放弃我了。
是我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其实我还是了解你的,你啊,从一开始就是我强求来的。
你离开我的那一刻,应该就做好了决定吧。
你应该当时还很爱我吧,但是你已经不打算跟我共度余生了。
所以这么多年,你也都没有回来看我。
我其实也不想再爱你了。
这太痛了,等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一直相信你会回来,一直觉得我们还能重逢。
我排练了千万遍,见到你应该是什么表情,却一直没有机会用上。
其实我现在特别矛盾。
我昨天做梦了,梦见了你遇见很不好的事情。
醒过来以后,我想,我宁愿你只是不爱我了,也不想你遭遇不测。
如果你真的不爱我,我也认了,你放弃我了,我也接受,你平安就好。
现在想想,我一直去烧香的那个寺庙还是灵验的。
因为就在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
在杂志上。
原来你就是画家lidio,你有了新的名字,去了国外,所以我才找不到你。
你拜了曾南岳为师,你过得好好的,你拥有了学位,成就,名望。
原来你不是回不来,你只是不想回来了。
那就这样吧。
我接受了,我求神的时候说过了,只要你平安,我别无所求。
最近我又看了一遍泰坦尼克号。
我一直没有露丝坚强勇敢。
但是祈妄,露丝可以接受新的恋爱,接受新的人生,是因为她知道杰克永远不会回来了。
可我不是。
我一直对你无法割舍,我对你生死不知,我总怀抱着你还能回来的奢望。
其实在不知道你没有收下那笔钱的时候,我好像还要比现在平静一点。
我想你总有钱傍身。
后来知道你没有收,我总担心你遇见不好的事情。
我担心你有没有顺利去上大学,有没有遇见善良的人。
以至于我十分痛恨自己,我一度觉得我很可恶,是我拉你下水,与你恋爱,最后却又没有保护好你。
这想法折磨了我好多年,说起来应该也扯平了一点点。
我让你遇到了不太美好的初恋,你也让我这六年寝食难安。
但今天我终于放过自己了。
原来你过得挺好。
你再也没有回来,只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放弃我了。
那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我还是会保留这套房间。
保留到有一天,老板娘不愿意再经营了,这栋民宿被挖土机推平了。
可能就是我们真的有缘无分了。
我不知道我要用多久忘记你。
但我会努力。
就像你替我安排的结局一样,我要尽量忘记你。
顺着你跟我哥哥姐姐为我选好的路,认识新的人,有我自己的事业,快乐去过一生。”
写到这一句,喻年的钢笔在信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像是手腕颤抖得写不下去。
但是这一次信纸上没有眼泪。
他像是被这漫长的等待耗干了心血,他再也哭不出来了。
祈妄轻轻地把信纸折上了,他已经承受不住再看任何一个字了。
窗外的冷雨一下下敲击着窗檐,夜深人静的夜晚,整个江阳县都寂静无声,只远远有几声犬吠。
这是农历新年的开始,新年新气象,可是落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却好像晕染不出一分喜气。
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祈妄仰了仰头,眼泪从他眼角落下,从温热变得冰冷。
他一直以为他这一生里最痛苦的时光,莫过于八年前被迫跟喻年分别。
可现在他才知道,命运的恶意远不止如此。
祈妄的手轻轻垂下,在蓝色的信纸的最后。
有一行很轻很淡,被黑色的横线划掉的句子。
“我就不祝你一切都好了,这些年我说得太多了,这一次就算了吧。”
他不想祝祈妄一切都好。
可是到最后,他又划掉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算是大纲上非常重要的一章吧,修改思考很多次,最终还是决定用信件的方式呈现。
久别重逢
祈妄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江阳县的雨夜,连地板都是潮湿的,像蒙着一层水珠,寒气从地板底下一直往上冒,刺痛祈妄的四肢百骸。
他身上的大衣皱了,因为长久赶路,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长睫低垂,皮肤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看着竟有些憔悴。
他很多年没有这样落魄的姿态了。
他在度过了他人生蛮荒的前二十年后,远渡重洋以后,他一直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资源,得到最尽心的培养。
即使他自己宁愿一直当那个在朝十里做咖啡默默无名的祈妄,但是在旁人眼中,他已经是声名显赫的代名词。
可是现在,他躲在江阳县这个民宿的小房间里,他望着对面敞开的衣橱,他潦倒得像个无家可归之人,比他二十岁背上行囊坐上大巴离开的那一刻,还要狼狈无助。
祈妄死死地攥着那三封信,攥得太紧了,本来就脆弱的信纸甚至有点破裂,他又不得不松开。
他不敢想象,喻年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在这间卧室里写下这几封信。
最早一封是2016年,喻年那一年,应该也才刚刚二十岁。
就在这间冰冷的307号房间里,喻年还怀抱着期待,脸上也洋溢着天真,认真地在信纸上涂涂改改,又纠结又心软,以为自己被背叛了,却还是选择写下原谅的话语。
祈妄盯着信纸上模糊的字迹,一瞬间像是又被带回了八年前的那个冬天。
他在电话里跟喻年分手,冷静地编织谎言,说自己拿了喻心梨一套房和三百万。
那时候喻年跟他说了什么呢。
喻年说,“……我也有钱的,真的,我特别有钱,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别这样骗我。”
喻年在求他不要分手,求他带自己走,哪怕私奔也好,天涯海角都可以随他去。
祈妄的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他的额头轻轻抵在手臂上。
十八岁的喻年,声音颤抖,哽咽得像是在努力捂住嘴。
他哭得像是一只要被丢弃的小猫,却又怕更招人讨厌,只能可怜地哀求。
祈妄的太阳穴都在痛,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像被一把锤子重重地凿着。
他怎么能舍得喻年这样哭的。
他怎么能舍得把喻年丢下了这么多年,让喻年差一点消失在冰冷的河水里。
他又怎么敢以为,喻年是因为那套房子和现金,因为他的背叛分手才不原谅他。
早在八年前,喻年就已经在电话里宽恕过他了,喻年说这不重要。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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