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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走了步,剑身猛地刺进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滴下,在地上开出妖娱的血花。
裴争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又往前行了半步,剑刺的更深,割破皮肉穿过筋骨,他盯着祁长忆,一字一句道,
“我想留下什么人,从不用问他人的意见。”
祁长忆看见了地上的血花,心里密密麻麻的钝痛更加剧烈,痛得他眼前都开始变得模糊,终于他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祁长风见状猛地松开了手的长剑。
裴争扬手就把小人儿捞进了怀里,用另只手将剑拔了出来,鲜血自那个黑窟窿血洞溢出,也浸湿了祁长忆的半边衣袍。
“乘风,送客。”
裴争扔下句话,抱着怀里的人就转身离去。
祁长风提步就要跟过去,直接被乘风手刀劈晕送走。
裴争抱着祁长忆回了小楼,将他放在床榻上。
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来给裴争处理了伤口,他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处血洞不是戳在他肩膀上一般。
裴争遣退了所有人,不得迈进这处后园半步,随后坐在一旁,脸色阴郁,等着人醒。
应该恨死我了才对
—直等到天黑,床上的人儿才呜咽两声转醒。
眼神空洞的盯着头顶镂空雕花的木梁,虽然人已经醒了,意识却像是被生生从肉体抽离了一般。
神情恍惚,心痛如绞。
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一个衣着素朴的美丽女人,温柔的笑着,伸手牵他。
眼眶一热,手指在半空抓着什么,扑来扑去却是个空。
再睁开眼,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醒了。”
旁边传来道阴冷冷的声音。
祁长忆仍是呆呆躺着,不说话,也不回应,了无生气一般。
裴争走到床边,床上的人连看他一眼都没,伸手揪住那细弱的胳膊把人托起,捏住他下巴与自己对视。
“说话!”
祁长忆眼睛看着裴争,视线焦点却并不在他脸上,嘴唇白的没有血色,两汪清水浸透眼底。
“裴哥哥。”嗓音嘶哑的厉害,像是要磨出血。
裴争手上忽的松了力气,说话就好,不论说些什么。
“放我走吧。”
狭长眼眸又倏的眯起,松掉的手指重新覆上那两道指痕,“你说什么?”
小人儿下巴骤然吃痛,失去了把控的力度可以轻松的捏碎他的下颌骨。
“走?”裴争凑近他脸前,“想都别想。”
祁长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砸到裴争的手上,滚烫的一滴慢慢晕开。
裴争笑起来,“恨我?”
祁长忆痛的厉害,身子在不停的轻颤。
“是该恨我,应该恨死我了才对。”
裴争眼眸红了红,这天下恨他的人不在少数,应该说不恨他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
但是他从不在乎,只要位高权重,权势在握,他可以让所有忤逆自己的声音消失。
冷血无情,残忍暴戾的当权者,目无人久了,也便不知该如何将人放在眼底。
直到这个单纯善良又极为诱人的小白兔,冷不丁闯进腥风血雨的朝堂,差点要被群狼分尸食之,裴争动了点别的心思,就此把人绑在了身旁。
最初的动机一点点被磨灭后,裴争才意识到,这个小人儿对他可能是有些不同的,所以遵从内心,问皇上要了个天大的赏赐,把小人儿接到了自己身边,日日养着。
那样轻松愉悦的日子,差点让他忘了本来的自己。
他本就没有情的啊,所有人都只是他权力角逐的棋子而已,没有心便不会伤心,所有东西在权力欲望面前,都一不值。
只是个用来发泄的养宠而已,不听话,早些弃了便是。
弃了,吗?
裴争手指轻轻用力,小人儿便随着颤抖的更加剧烈起来。
慢慢的,慢慢的,下巴的骨头错开了位置。
裴争手一甩,将小人儿甩回了床褥里,衣袖一挥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正好,莹白月光倾泻撒下,照耀着高大的身影慢慢远去。
祁长忆砸进软绵绵的一团,却痛的蜷着身子呻吟了几声。
裴争总是爱捏他的下巴,高兴了捏一捏,生气了也要捏一捏,从不知道注意力度,今天更是把他的下巴捏的错了位。
疼,祁长忆疼的泪如雨下,但更疼的是心,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汩汩的流着血。
不知过了多久,在床上痛得意识涣散,快要晕死过去之时,小楼的门被人推开来。
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些许月光洒进来,隐约能看见床上卧着个人。
来人是乘风,进来之后将灯点了。
他后面还跟着个郎,手脚麻利的走到床边,按着如玉的小块瓷白向上一个用力,下巴顿时复位,小人儿立即转醒,眼泪也跟簌簌落下。
郎火速告退,乘风转身欲走,却突然被床上伸过来的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角。
祁长忆眼睛红着,断断续续道,“阿风,我,我想回宫。”
乘风狠心扯走了自己的衣角,拱手道,“殿下,您住在丞相府是皇上的旨意,没有主人的允许,您,不能离开。”
祁长忆手在半空僵了半晌,随后收了回来,默默的低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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