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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他声泪俱下的挽留对他来说只是负担,是立刻想要逃离的枷锁。
车行驶至小区楼下,廖至泽让柯澄岚停一下,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柯澄岚靠边停下,等了廖至泽十分钟没回,便下车找过去,便利店没有顾客,柯澄岚问起老板,老板说刚才的顾客买了一包烟,往左边走了。
廖至泽从意识到姬颢真的离开之后就表现得很平静,不说话只是沉默,他越是这样柯澄岚就越是担心,有的痛苦没有声音,他不知道廖至泽的身体盛满了多少痛苦,他担心廖至泽想不开。
出便利店沿着街道走一百米,有一条小巷,柯澄岚往里看了眼,发现了廖至泽。
廖至泽站在垃圾桶边,他在意识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多痛苦,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可方才望了一路的车窗,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不会再见到姬颢的事实,情绪突然就失控了。
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能学长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太无措了,他只想逃避。
烟含在唇间,他手在发抖,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最后火机被人夺去,啪地一声火光亮起,燃了烟头,廖至泽吸了一口,抬眼对上柯澄岚的眼睛。
他说“谢谢”,又问:“你也不知道,对吗?”
柯澄岚选择对廖至泽撒谎:“嗯,他谁也没告诉,连姬梦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廖至泽重新含住烟嘴,用含糊不清的语调说。
柯澄岚揉了揉廖至泽头顶,理智地给廖至泽留了空间:“好一些了就出来,我在车里等你。”
廖至泽点头。
等柯澄岚离开小巷,廖至泽才用力闭上眼,艰涩地深吸一口烟,让尼古丁滚过喉咙和肺,吐出来时吻到淡淡的红酒香味。
廖至泽上瘾一样嗅,只是很淡的味道,一会便被烟草盖住,他用力闭了闭眼,有什么东西迅速从眼角滚下去,廖至泽呆怔地摸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还好吗?”柯澄岚用冰水碰了碰廖至泽眼角,回车里前到便利店买的,似乎预料到廖至泽会哭,廖至泽接过来,没解释,只说:“谢谢。”
那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过后,痛苦好像随着身体撕开的缺口,跟着眼泪往外涌出,吐空后剩下外壳,里面空旷得回响,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疲惫。
“我当时要是听进去就好了。”廖至泽下车时突然对柯澄岚说,“对不起,学长。”
柯澄岚摇头:“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为时不晚吗?廖至泽想,可能已经晚了。
他以后再也不会像爱姬颢一样去爱别人了。
柯澄岚走后,廖至泽将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脸颊贴着抱枕,躺在体面干净的新家,却没有一点真实感,他闭上眼希望一切都是梦,再睁开眼还是在那间小小满满的租房,姬颢坐在阳台玻璃门后发呆,手稿掉一地,茶几上两杯残酒,挂钟提醒自己准备到晚餐时间,他要起来做饭了。
但再睁开眼却是白色的天花板,新的家具和朝阳的落地窗,惨败的落日投在地板,照不亮一小片天地。
梦醒了。
廖至泽摸出手机,找出姬颢的号码,生怕多一秒会后悔,将姬颢从联系列表中删除拉黑。
都结束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是告知,也是警醒。
又一年春节临近,廖至泽刚交上年终总结回到棚里,大家在会议室凑做一堆,商量着年会到底要出什么节目。廖至泽从桌上拿了瓶水坐到一边,耿方凑过来问他抢到高铁票了没。
“不抢,我家人今年过来这边过年。”廖至泽看着窗外,“我包了辆车把他们接过来。”
“真好,我就想让我爸妈过来跟我过年,城市里好玩的也多啊,热闹一点,但他们就不。”耿方问,“你有俩弟弟对吧?”
“嗯,”廖至泽笑笑,“大的快高考了,六月份。”
俩人聊着,胡运升探进半个身子:“谁有空?过来帮我补录几段群杂。”
廖至泽站起来:“来了。”
胡运升蹙眉,指了另一个人:“你昨天刚录十几个小时,好好休息去,让别人来。”
廖至泽闲不住,还是上前:“我也去看看。”
去录音棚会路过大厅,工作室今年搬到另一栋写字楼,空间大了许多,多了三间棚,尽头的三号棚旁边便是廖至泽的办公桌,上面摆满了专业书和他这三年配过的角色周边。
廖至泽努力、肯吃苦,又有贵人提携,入行三年收获颇丰。为好几个大热ip中的主角配音,逐渐积累一些名气,今年尝试接过几次线下活动,反响很不错。
廖至泽却并没有成为半个公众人物的自觉,还是公司运营部的人在群众的呼声下给廖至泽开了一个社交帐号,用以维系粉丝群体,配合宣传。
账号要养,运营部要求廖至泽每周更新一条动态,廖至泽不知道更什么,便在自己下厨时在一旁支个支架,把自己做饭的过程分享到平台,廖至泽做饭干净熟练,成品秀色可餐,观感治愈,因此收获了一批观众,正好某电视台在策划一档美食类节目,便主动接洽廖至泽,节目里有大明星,也有像廖至泽这样的素人,廖至泽在节目中任劳任怨,只想着赚一份钱认真干一份工,可节目播出后却意外获得观众怜爱,粉丝暴涨了一波,现在已经是工作室里最具价值的配音演员。
廖至泽年底刚搬了新房,换了间百来平的三居室,这三年东西越来越多,房子都有些装不下了。
“您这几个纸箱也搬走的吗?”工人见堆在角落积尘的纸箱连胶布都脱开了,以为是不要的,“不搬走就留在门口吧,过会儿会有人回收。”
廖至泽视线落在纸箱上,只一眼便立刻移开。
“一起搬走吧。”他说。
东西搬好,廖至泽给工人递了包烟,工人低头看了眼:“嗬,这是什么牌子的?从没见过。”
廖至泽看了眼,笑了,把那盒peel收回去,重新拿出一盒兰州:“这是我抽的,拿错了,这是给您的。”
“您太客气了。”工人笑着接过,“不过听您说您是配音的,抽烟不影响嗓子啊?”
廖至泽摇摇头:“我抽得不频繁,有时一个月都不抽一次。”
“那你还揣兜里?”
廖至泽拍拍工人肩膀,半开玩笑说:“烟瘾上来了,就闻闻味道。”
工人点了烟深吸一口,调侃道:“您这工作可真憋屈,烟瘾上来还能忍啊。”
“嗯,忍得多了,就不那么难忍了。”
收拾好房子,又去买了两套被子,廖至泽规划让父母睡自己房间,自己跟俩弟弟睡客厅,顺便带父母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安排后之后廖至泽站在客厅中央,神情有些恍惚——他慢慢已经向自己曾经最期待的那种人靠拢了,现在的生活曾无数次出现在二十多岁的廖至泽脑海里。
今年他已经三十岁,而立之年仍孑然一身,事业已然有成,是该考虑家庭的年纪,这一年家里催得不少,廖至泽都敷衍过去,他深知自己已经无法正常组建家庭,他不想耽误任何人。
过年前一周工作室放假,廖至泽接到家人,车直接开到小区门口,先下车的是最小的弟弟廖幸运,一头扎进廖至泽怀里:“大哥!我好想你。”
二弟廖至沐随后下车,喊了声“哥”便到后备箱去拿轮椅,廖至泽接下父母,送了司机一些年货,廖幸运抱着廖至泽手臂:“哇,大哥现在住这么漂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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