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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金钱,爱情都测了一遍,无非都是一些通用的好话,安到谁身上都能成。
童然的笑容逐渐变得无趣,耐心听完正准备离开前,占卜师忽然定睛看她,冒出来一句:
「你在抗拒你自己。」
童然蓦然回头,心猛地一跳。
回南城之后,工作接踵而来,逐渐让童然将很多理不清的思绪抛之脑后。
四月中旬,她受邀参加一个时尚杂誌的公益宣传拍摄活动,主题是花与叶,她裸-露着膝盖,跪在摄影棚花叶树枝的布景上。
为力求逼真,花瓣和树枝都是真实的,半天的拍摄下来,膝头难免磕磕碰碰。
筱筱心疼得不行,童然一个伤者,却要笑着反过来安慰她。
她在休息室裏懈惫放鬆片刻,窗外是灰白色的天空,筱筱去买创可贴和碘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童然歇息片刻后,起身去卫生间。
路过转角的楼梯间,忽然听见隔墙转角传来低低的责备声:「谁让你用那些真树枝的,仿真的不行吗?」
「假的哪有真的好看,」反驳的声音是摄影师的:「模特吃点苦而已,换来好效果不亏的。」
「你懂什么!」负责人饱含怒气,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以为童话是谁,能像其他那些小博主任你折腾?」
摄影师不解。
负责人气笑了:「你当她一个刚回国的小博主,是怎么一帆风顺拿到那么多一线品牌的商务和时尚活动资源的。背后当然是有你得罪不起的人铺路。」
童然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恍了恍神,窗外天空白得发亮,刺进她眼中,瞬间刺破很多迷蒙的障碍。
这条路走得太顺畅,她早就在怀疑了,如今隻是有人把事实捅破到她面前。
不仅仅是拿到商务和资源的问题,而是她回国以来,遇到的所有合作方,态度都好得出奇。
童然缓缓呼出一口气,攥紧手中的绸缎丝巾。
筱筱回来了,细心给她清理膝盖的时候,负责人进来休息室关心她。
他一再道歉,说是没做好保护措施。
童然摆摆手,内心复杂,难以言明。
她也相信,没有路子霖的暗中相助,这条路,她未必走不下去。
隻是,其间荆棘曲折,势必会多很多倍。
他是替她,修剪了玫瑰枝上的尖刺,待她去握时,隻剩盛放美丽的玫瑰花瓣。
拍摄结束后,童然拒绝了负责人聚餐的邀请,让筱筱先回家,自己寻进一家小酒馆。
她点了一杯度数不低的酒,酒馆灯光低低,放着低缓的情歌,很巧,放的居然是《富士山下》。
——你还嫌不够,我把这风烛残年,送赠你解咒。
林夕根本没想劝人放下,越是想忘记一个人,越是记得清晰。
抽刀断水,水更流。
童然托着腮,胳膊撑在吧檯上,喝完了三杯酒。
调酒师将第四杯推到她面前的时候,一同落下的还有高大的男人身影。
接着,骨骼清晰的手将那杯酒推远了些,如同那天帮她开荔枝气泡水的盖子一样。
童然摇摇晃晃撑着笑,垂眸看着这一切动作,别起脸,仰头看到来人。
暮春夜风浅,路子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黑色长裤,站在酒馆深色灯光下,整个人都显得深邃而隐晦不明。
她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童然说着就要去够那杯酒,路子霖阻止她的动作,她也没有执着要去拿的意思,反而顺着他的胳膊拽住他胳膊上的衬衫布料。
路子霖扶住她的手,女人却变本加厉,坐在高脚椅上的身体向他倾倒。
他身形一晃,接住人。
童然的下巴搁到他的肩头,借着力懒散靠在他身上。
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路子霖手无处依放,撑在吧檯的边缘,耳边是略带酒气的惫懒嗓音,轻而淡,刺激着耳膜。
「童然,」他试图唤醒她:「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是吗?」童然无所谓地笑笑,他肩膀的骨骼硌得她略微不适,于是稍微动动,调整位置:「那就是吧。」
路子霖沉默片刻:「你喝醉了。」
「也许吧,」她说:「时时清醒太累了。」
她就这样依赖地伏在他肩头,像很多年前,无数个黄昏的学校湖边长椅,她靠在他身上。
路子霖闭上眼,那句「送你回家」咽了下去。
当他贪恋,贪恋这片刻时光。
光影暗晃,童然在耳边说:「我讨厌你。」
声音如细线,顺着皮肉,勒紧他的心臟。
路子霖慢慢抬手,按在她瘦削的肩胛骨上,力道很轻。
他明明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也被浸泡在酒精中,浮浮沉沉,由不得他控制情绪。
「然然,」他开口,声音晦涩艰难:「别说讨厌我,求你。」
一滴泪穿透他肩头的布料,热度与濡湿渗入肌肤。
「那你要我怎么说,」她似乎在微微的哽咽,脸部泪痕贴着他耳边的肌肤:「难道要我说,我不想再喜欢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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