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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没注意的怎麽写?郡主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

在谢景熙的注视下,裴真悻悻地收了话头。

而沈朝颜却难得的不恼,反而换上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对谢景熙道:“我也不是挑刺,只是做事总有不小心出纰漏的时候。大人说记录上只会写验屍的要点,省略一些不重要的细节,可大人又怎麽……”

“郡主到底想怎麽样?”问话的声音终於起了一丝波澜。

沈朝颜一点不客气,抓住机会得寸进尺道:“丰州一案的仵作我给你找来了,我们让他当着众人,再验一次。”

话音落,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男子被人从门外带了进来。

众人都沉默了。

看郡主这架势,今晚这屍要是不重验,那谁都别想离开这大理寺……

李京兆扶着自己这把老腰,长长地叹口气,担心自己还活不活的到致仕。

然气才叹了一半,头顶便传来谢寺卿冷而平的声音。

“重验可以,但郡主要答应,若是验屍结果与之前一致,从今往後,便不得以任何方式g扰此案的审断,若有违背,便按乱政一罪论处。”

谢景熙一脸正se,一字一句地确认,“郡主想好了?”

几根粉白的柔荑在绣着鹦鹉的锦纱上抚过,透着剔透的烛光,沈朝颜一笑,得偿所愿地应了句“好”。

话音落,丰州的仵作在众人的眼皮下,开始了又一轮的重验。

“si者男,年逾五十,x口处多见利器刺伤,疑为致命伤……”

“si後手脚捆於梁柱被焚,须、发、眉皆毁,口鼻中少量烟灰,四肢蜷缩或为肌r0u烧後收缩,牵动关节所致……”

听着仵作一项项的验报,沈朝颜眸se愈沉。

六个月前,丰州刺史暴毙於家中。

凶手手段残忍,受害者先被放血,而後缚其手脚於寝屋,si後焚屍。

按理说,先杀人再焚屍,理由无外乎隐藏罪行,毁屍灭迹。

但这个凶手这麽做,目的却好像完全相反。

因为燃烧的明火和浓烟很快便引来府中家丁,而他更因杀人毁屍罪上加罪,暴行引起朝廷重视。

然而当地官府能力有限,致使案发一月之後,调查都毫无进展。

身为尚书右仆s,掌管着兵、刑、工三部,沈傅临危受命,亲自前往丰州调查。

也是不辱使命,在沈傅的努力下,此案於一月後告破。

凶手乃刺史家中长子。

因是熟人作案,所以行凶时门窗完好。凶手在si者熟睡时动手,先用枕头堵住口鼻防止其呼救,再用随身携带的短匕连刺数次要害。

令人奇怪的是,凶手从始至终拒不承认罪行。

且据家人反映,凶手先天不足,身t长年需吃药调理,再加上因着病弱,刺史向来疼ai自己的这个长子。

凶手行凶,实在是缺少动机。

可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长子最终伏法。

而沈傅也因为调查这桩案子,途中遇到泥石流,於三月前,si在了回京的路上。

思绪及此,像一根紮心的针,沈朝颜一怔,堪堪回过神来。

正堂里,仵作的屍检已经进行到最後一步。

“x腹处可见利刃刺伤,伤口皮r0u卷凸,或疑为致命伤……”

睡中被刺,门窗未动,利器致命,si後焚屍……

这程规定。诸位若是觉得不服判决,大可去朱雀门外敲登闻鼓。再者,本官看各位之中不乏勳贵皇亲,面见皇上也非难事。如何就要聚众闹到我大理寺来?”

谢景熙侧头扫了眼韦正,继续道:“或者说,大家是觉得本官新官上任,找理由给本官一个下马威?”

“话可不能这麽说。”

韦正笑得云淡风轻,“陈尚书一案,关系实在重大。大家平日里不是同僚就是姻亲的,关心之切也属正常。今日聚集於此,不过是想听谢寺卿一句态度,不会因为种种原因包庇偏袒……”

“哦?”谢景熙愕然,“韦侍郎这麽一说,谢某倒是好奇了。我朝律法严明有度,包庇偏袒本就是重罪,何时需要无关人等的关心和提醒了?莫非刑部办案,是这样的风气不成?”

“你!……”韦正气急,半天说不出一句。

谢景熙从大理寺丞升任大理寺卿还不到一年,之前在朝中也是个善於藏锋的人。

以至於时至今日,王党对他了解甚少。

而今日之事本就是王仆s授意,要韦正带人来探探他的底。

一般的年轻後生,遇到今日的情况,不说六神无主,也会放低姿态,向韦正请教一二。

没曾想这人年龄不大,官场上那套移花接木、指鹿为马的手段却是玩得顺溜。

韦正哂笑,也难怪沈傅生前会选他做了自己的nv婿。

“谢景熙!”

宣平侯一声厉呵打断两人的僵持。

他上前几步,指着谢景熙义愤填膺地道:“你少在这里言辞闪烁,转移视线。在场谁不知道你和沈家有婚约在身,若不是因着沈府新丧,你怕是早就成了沈家的nv婿。以你的身份,怎麽可能毫不偏袒、秉公断案?!”

谢景熙笑了笑,对身後之人吩咐,“宣平侯於官衙门前,直呼本官姓名视为大不敬,聚众闹事、咆哮公堂,视为藐视王法,先收监,待本官奏明皇上再做定夺。”

现场一时譁然。

宣平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只瞪圆了双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韦正先回过神来,不平道:“谢寺卿这般武断,恐难以服众。”

“是麽?”谢景熙回头看他,冷声反问,“那敢问韦侍郎,今日大理寺门前聚众闹事是不是事实?”

韦正脸se微变,谢景熙又问:“聚众一事,本官又要不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可谢寺卿如何料定宣平侯就是那带头之人?”韦正问。

“他不是?”谢景熙反诘,“既然宣平侯不是带头之人,那谁是?韦侍郎你麽?”

一句话呛得韦正噤了声。

之前王瑀让他打探谢景熙的底线,只说带人闹事挫一挫他的锐气,省得年轻人鲁莽,不会做事。

然而此番试探下来,韦正只觉谢景熙不仅行事沉稳,还颇懂得官场的弯绕。

就b如今日之事,他若是有意倒向王党,那便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他若是一心忠君,大可用这样的机会向皇上弹劾刑部,一表忠心。

可他偏偏选了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的宣平侯来当这个替罪羊。

那才是既给王党留了空间,又对皇上有了交代。

一手平衡之术玩得顶好,事齐事楚,两边都不得罪。

韦正悻悻地不说话了。

而其他人见着堂堂宣平侯就真的这麽被带了下去,一时也觉惊骇,不敢再随意造次。

见事件平息,谢景熙扫了眼台下众人,转身之际,却听身後一个清亮的nv声响起。

“谢寺卿。”

沈朝颜用巾帕擦着脸上身上的蛋ye,气愤道:“你方才只罚了聚众闹事一事,那当朝郡主光天化日之下被歹人谋害,这件事你管不管?”

谢景熙果然驻了足。

沈朝颜也管不得自己当下有多狼狈。她拨开亲卫踏上台阶,仰头指着自己发髻上的j蛋壳道:“当众行凶、yu意谋害,这是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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