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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姬来不及回答,已经被秦宣搂着朝城门走去。
城门口有士兵把手,逐一检查来往行人的通行令牌。
秦宣亮出一道通关令牌,负责检查的士兵看过之后,便准备放行。
但其中一个士兵,应是官宦子弟,来城门口做检查兵历练的,他见戴着幂蓠的女子身形纤细,且幂蓠的白纱之下,隐约透出一张令人遐想的脸,便忍不住的抬手想要掀开幂蓠下的白纱,去看女子的脸。
霎那间,却被秦宣抬手止住了。
“我家娘子染了风寒,有传染性的。”秦宣说道,原本搁在李姬腰间的手臂此刻滑至肩头处,把李姬往自己怀中按了按,从姿势里透出一股浓浓的保护欲。
古时的医疗毕竟不发达,士兵听到是有传染性的风寒,便赶紧停了手,借着白纱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影,只觉得定然是个美人,没有看到真人,虽然有些遗憾,可到底还是害怕传染的。
秦宣搂着李姬的肩头,带着她平安走出城池。
过了卯时,已是出城的人少,进城的人多了。
秦宣带着李姬走出半里路后,身边的行人便越来越少了。
李姬被秦宣一路搂着肩头,愈发觉得不适,于是见到人少,便出声,小声提醒道:“陛下,可以放开妾身了吗?”
秦宣倒也君子,把搁在李姬肩头的手松开,慢慢放下,又对李姬解释道:“刚才是权宜之计。”
“妾身明白的。”李姬回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由着秦宣引路。
李姬心中疑惑,走了几步,便忍不住去问:“陛……”
“莫要再这么喊了。”秦宣小声提醒她:“娘子可以称呼为夫,官人,郎君或者相公,都行。”
李姬动了动嘴,觉得秦宣提议的这几个称呼,实在让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有些难以启口,于是抿唇问道:“妾身还是喊陛……喊您少爷,可好?”
秦宣停住脚步,李姬走在他身畔,见他停住,也疑惑的停住。
“怎么了?”李姬低声问道。
“不好。”秦宣回答,语气颇为严肃。
李姬一听,便觉得自己不知好歹了。
她刚才虽是商量的口气,可到底忤逆了帝王,惹他不快了。
李姬心中忐忑渐起,更有无限后悔,毕竟,不能仗着秦宣对自己脾气好,就假装这个能够站到权力巅峰的男人真的是一副好脾气了,他的权威和号令,容不得任何人拒绝或者挑衅。
忍下心中的后怕,李姬尝试着小声说道:“相……相公?”
“嗯。”秦宣这才应下,放下刚才的严厉,继续抬步朝前走去。
李姬心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了。
两人走出大约二里路的样子,眼见着太阳渐渐西下,红霞从地平线上蔓延开来,逐渐染红了天幕,形成了一片颇为壮观的火烧云。
这时,城池外不远处的营地也渐渐在眼前展开。
059
李姬远远看到那斜斜乱乱用茅草或者破布搭成的简易房屋。
有房的还算不错,那些无房的穿着破烂的男男女女则混乱地坐在地上,脏兮兮的孩童靠在父母怀中,也有不会走路的小儿被母亲抱在怀里,拼命的拉扯着母亲的衣物,想要吸一口母亲的乳汁。
所有人都毫无生气,死气沉沉。
和之前在城中夹道欢迎,迎接王军的百姓相比。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李姬惶惶然间,顿住脚步,哑声问道:“这是……”
“难民营。”秦宣轻声回她。
“难民营?”李姬蹙眉,她曾在书中多次看过战乱时关于难民营的记录,可看文字比起看现场,到底是相差悬殊的,现场那种扑面而来的即视感,甚至是空气中弥漫的粪便和尿味,以及尘土飞扬里的腐朽味道,皆是令人为之震撼。
李姬看着满目疮痍,暗自思忖道,乱世之中,流民四处躲避战火,随便找一处营地居住,倒也实属正常,可如今扶苏已经被星辰占领,按理说,这些流民也罢,难民也好,当是会被豫章城的官吏安排妥当,有屋可居,有饭可食才对,如何就沦落到在城外……如此惨状?
“可是心中,诸多疑惑?”秦宣问道。
李姬点头:“是。”
“我得到暗卫的飞书,说是城外二里地有规模颇大的难民营一座,也是颇感奇怪,即便有些边境流民,可规模也不至于如此巨大,便想着趁夜前来探访一番。”秦宣解释道。
“陛……”李姬话一出口,便觉得周遭空气都冷了,立马改口道:“让相公费心了。”
秦宣顺势捏住李姬的肩头,低头同她低声说道:“为夫不费心。倒是辛苦娘子陪着为夫一道前来查明实情了。”
李姬心中挂念百姓疾苦,到底没有察觉到搁在自己肩头的掌心,摇了摇头,方才缓声说道:“不辛苦的。比起参加洗尘宴,亦或在城中逛街采买,妾身倒是觉得陛……相公能够带着妾身一道来这处,查实民情,有意义的多了。”
秦宣听着李姬的口气,于是问她:“你已经有了猜测?”
李姬也不藏掖,说道:“初入豫章城的时候,见到城中官吏,以及街坊百姓都翘首以盼,夹道相迎,手中或拿着鲜花,或高举虎旗,妾身当时便觉得有些异样,按理说……星辰初占扶苏不久,百姓不该如此之快……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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