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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母亲把我带离了那个小城亳山。

我回到了父亲的主家,成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虽然我是最大的,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平时我在家里是最不受待见的,我们母子二人被实行放养策略。只要你不在外面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不落了颜家的面子,在颜家做个透明人,你就能好好活着。

黎夫人的三个孩子都是心高气傲的,不屑与我作对,平日在大宅里遇见了,只当我与其他那些旁支的孩子一样,只是寒暄,不曾交心。

母亲的存在虽然是黎夫人的眼中钉,但她与父亲的婚姻本就不是爱情的结晶,只是利益交易,权宜之计,对两家都有好处,因此母亲在颜家过得也还算顺心。

只是父亲做了家主之后愈加忙碌了,一周七天都不见得有一天在本家过夜。母亲身份尴尬,不能随意外出,像是被拴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整日思念父亲却又无所事事。

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后来我学了心理学和精神病理学,才知道母亲是患了性瘾。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母亲的异常。或许也是因为从小母亲便是如此,我早已习惯了吧。

现在想起来,幸好当时母亲享受着“偷情”般的乐趣,本家也大,平时人少,没有人发现母亲与我的关系,每次防范措施也做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从上次我向父亲申请退学家教的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家里学习的感觉很好,没有繁琐的社交,没有喧嚣的噪音,更没有恼人的规矩。

我穿好衣服,把立领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一个。她喜欢我打扮成斯文成熟的模样——因为父亲常常是一副上流精英、成功人士的形象。

我微微卷了卷脸颊两侧的龙须刘海,把长发束起来。父亲也是长发,但是仅仅只长到肩膀,平时也会束起来,做个简单的造型,这样的话明明已是中年却不会显得油腻。我却一直留到了肩胛骨,靠着束发蒙混过她挑剔的目光——但是我觉得多出来的这截头发可能命不久矣了,她估计很快就会逼迫我去把头发剪掉。

我剪掉长长了一点的指甲。父亲从来不留长指甲,每周都要修剪成圆润的形状。我的手型与父亲的不太一样,手指更加纤长,指甲也更窄。为了接近母亲她的要求,指甲要修剪的更短一些,否则就会被指责,有的时候还会被说过于女气。虽然我觉得很正常,毕竟我这双手还是遗传她自己更多一些——但是她更喜欢父亲那种力量感很强的手。

我推开门,下楼。

家教有一点不好,就是每天早上要和她以及黎夫人一起用餐,因为她们起得比上学时间要晚,注定不会和其他家庭成员一起用餐。

餐桌上共有八个座位,通常都是父亲和黎夫人一头一尾,她和四个小辈坐在两侧。

黎夫人依旧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她坐在黎夫人左侧,那么我就应该坐在黎夫人右侧。

我忽略了她悄悄投过来的视线,拉开椅子坐下。

黎夫人冷淡的视线投过来。

我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有的时候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应该做,或者必须做,但是你就是不想做。

我垂着眼睛,抿了抿唇:“夫人早上好。母亲早上好。”

黎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抬着纤细的手腕,继续切着盘子里的培根。

她则微微垂着头。在我的余光里,抿了抿嘴唇。

很好理解。她从来都让我叫她颜颜,因为母亲或者妈妈会让她瞬间从剧本中脱离出来。她的臆想,她的美梦,她的慰藉——全部都会在一瞬间化为泡影,片片破裂。

不过没关系,甘愿做梦的人,谁都叫不醒。她总有办法给自己催眠,给自己洗脑,也总有办法利用我帮她构筑更牢固的幻境。

“周六在骊山公馆有个舞会,你记得去参加。”黎夫人没有抬头,声音冷淡又端庄。

整张长桌上就三个人,哪怕她没有称呼,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说谁。

我插起一块葱香蒜泥法棍,咬了一口才回复道:“好的。”

“最近学习怎么样?马上要考sat了。”黎夫人又说,看似在关心,实则只是在客套。

“还可以。”我应付着。她问这种问题从来不是真心的,也更不需要一个认真的答案。

倒是母亲,是真心想要在悬崖边上跳舞。

我抬起眼睛看了母亲一眼,她正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用餐刀划拉着盘子里的煎蛋。

但是米白色的长桌布下,她的脚趾已经掀起了我的裤脚,指甲一次次擦过我的小腿皮肤和毛发。

我甚至都不需要掀起桌布确认,就知道她脚腕上挂着一串她和父亲“热恋”时父亲送她的紫水晶脚链,且她的脚趾甲涂了红色指甲油,而她此刻的小动作距离被黎夫人发现只有十厘米。

她的欲望躁动着,她的恶意叫嚣着,我知道此时她的心跳加速了。

她喜欢偷情的感觉。这会让她感到愉悦,刺激,和满足。

“成败在此一举,可不要大意了。”黎夫人突然说。

机会当然只有一次。因为颜家不会允许你再做第二次尝试。

母亲还不消停。

“当然。”我稍稍挪开了自己的腿,轻踢了母亲一下以示警告,但我没有抬头。余光里,黎夫人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晚上我不会在家吃饭。”她又说,最后喝了一口牛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接过管家手里温热的湿毛巾,优雅地一根一根手指擦干净手,起身离开了。

真正的主角走了,母亲也没有了“偷情”的兴致。

我们两人各自低着头,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早餐。

有一日,母亲忽的做贼似的半夜溜进我的房间,心神不宁地冲我说道:“阿聿,我怀孕了。”

说起来也讽刺的很,母亲当时是想着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她叫朱颜,父亲叫颜聿,我就叫做颜逢聿。平时叫着昵称,一个大阿聿,一个小阿聿。我是否还得庆幸当时黎夫人等人听到我的名字没有嘲笑我呢?

我闻言也有些许慌了。饶是冷静早熟的性格,当时不过十三四岁,自己都还没完全活明白,对另一个生命的到来更是不知所措了。

我正琢磨着如何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把孩子打掉,母亲突然开口:“我想把他生下来。”

我眼皮一跳,霎时哑然。脑子里想大吼:你疯了!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母亲那张面上又纠结又无奈的脸,我早该注意到她眼里的狡黠。

在我发愣时,母亲又忽然绽开一个笑容:“逗你的。”

我眉心一蹙,脑中涌上一股恼怒,却一下子被母亲下一句话浇了个透顶。

“阿聿,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说。

岁月好像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带着青春意气的十六岁少女。

但我知道,她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同样的对话,或许在十几年前亳山的某个地方也发生过一次。

是什么让她疯了呢?我当时却没来得及思考,因为她早已在我愣神时把我剥得一干二净。

于是又是一个罪恶的夜晚。

我每每事后想起来总是想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不反抗。

我现在明白了。

可能因为那时我也早已经疯了吧。

有段时间她迷恋上了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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