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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席上的艾德里安听得两眼发直，举手问：“那……那谁负责制造王族呢？”

叶斯廷摇头：“王族情报太少。我们只能假想，王族阶层也有高低等级之分，极少数王族，应该是具备生育同族王虫的能力和资格的。”

“那……那第一只王虫又是怎么来的？它们会出现在这个宇宙，总该有个头吧？”

亚伯小声：“不要问这种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你不是小孩子了，艾德里安！人类是怎么进化来的，王虫就是怎么出现的！”

叶斯廷却沉默了。

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来得及跟尼禄分享这个情报。

因为勘探队伍众说纷纭，还没有一个统一猜想。

“不一定。”他说，“在唯一可能出自王族手笔的碑文中，我们获得了可能还存在更高阶层的信息。”

“更高阶层？”尼禄抬眸，“比王族更高，可以支配王族的阶层吗？”

“是，陛下。但目前为止，这个情报相对模棱两可。因为基地对虫族碑文的破译还不够深入，很难确认那是一批并非生活在族群中的虫族，还是更强大的某种异星文明，或者只是虫族中，类似宗教的信仰意象。”

叶斯廷说。

“如果以人类的社会习惯理解碑文，那只王虫提到的名词，应该跟‘创生者’或者‘造物主’相似。大部分学者都认为，这应该是虫族中的某种宗教信仰。但舰队中的社会学家认为，虫族这种社会阶层间存在完全支配和被支配关系的部族，很难有滋生信仰的土壤。

“如果把王族的碑文当做现实，那就是——虫族并非像人类经历漫长岁月才进化而来。在诞生的最初，它们的确是某种存在的造物。”

谈论一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近神阶层，显然不符合亟需应对虫族的情境。尼禄点点头，让话题重新回到已勘探的虫族上来。

“拥有倒悬式金字塔社会结构的族群，原本是最容易在宇宙消亡。”

海德里希仰视那座金字塔的最高阶层，戴着白手套的指尖轻点桌面。

“一旦王族被击杀，整个虫族部落就会彻底瘫痪，乃至种族灭绝——但是，虫族却至今存在着。要赢这场战争，最关键的部分，在于摸清虫群保护王族的模式，然后，将其彻底击溃。”

“人类在两千年前跟它们遭遇过。”

尼禄说。

“我翻阅过旧联邦存留至今的全部资料，那场战争——我想，在座诸位都不能称其为胜利，甚至不能叫惨胜——只能算是用血肉生生熬过寒冬，并且为人类保存了文明的火种。是虫群突然离开了地球，而不是人类将其击退。

“但时至今日，帝国的疆域和人口，已经比两千年前扩张了几亿倍。古地球人或许可以寄希望虫群放弃一颗资源不算丰盛的行星，去往其他新发现的资源星系筑巢。

“……但帝国不能。”

银发皇帝说到这里，眼神中掠过一丝暗痛。

他连唇线都微微绷紧，似乎是恨极。

“……帝国，不会再有侥幸。”

“……”

“……鹅。内、内个什么，”

约瑟夫兄弟右边的将领又把头伸过来，这回，他的声音都有点抖了，“陛下应该只是想模拟讨论一下而已，对、对吧？”

……

会议仍在进行。

根据已知情报, 将领们开始进行集体战术研讨。

虫族实力与帝国军备相差悬殊，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如果真的对上虫族，那会是一场伤亡惨重的硬仗。

但目前各哨岗都没有侦察到虫族的动向, 陛下又未明说召开会议的理由, 将领们依旧只当作是一次模拟推演，气氛还算轻松。

甚至有人频频炫技, 企图让皇帝陛下印象深刻, 成为下一个海德里希。

“陛下, 我认为名将贝利萨特灭绝宙空族的冷门战术，也能用在帝国与虫族的战争！以军事基地为诱饵, 将其围困在帝国西境的宇宙空洞，当年战场留下的时空乱流如今还——”

“做不到。”海德里希说，在战术研讨阶段，他从不会给同僚留情面, “本质动机不一样, 引诱战术就不会奏效。宙空族是与人类文明近似的高智慧生物种族，打击军事目标, 接管帝国并奴役人类, 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而从当前遗迹研究结果看来，虫族的侵略动机明显更原始和野蛮, 它们将孵化场深植星核的繁衍方式，注定会对一颗固态行星产生极大消耗, 因此必须频繁更换筑巢星球。古地球被选择的原因, 很可能是地球与太阳的距离适中, 温度和资源都适宜孵化, 而不是因为人类文明或科技, 对它们存在什么价值。”

海德里希之前有一会儿没参与讨论，只是在用光子笔标注星图。

此刻标注完毕，他就将智脑里的全息星图，投上会议厅正中央的光幕。

帝国球状的立体星图中，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区域，并已被智脑全部自动编号。

“两千年前虫族灾厄的最大价值，就是向帝国提供了虫族选择目标行星的标准。与所属星系内恒星距离接近日地，同时是固态行星的帝国领星，境内目前存在四千多颗。划定最有可能遭受攻击的目标星区后，无论虫族在帝国哪个方位出现，指挥中心都会在最短时间内预判它们的进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