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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街道,我走进burstgu。

先去换了制服,离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我照旧去角落里找了个地方睡觉。这里似乎没有员工守则,也没有人告诉我不能占用客人座位睡觉,我就理直气壮睡得踏踏实实。

只是在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中,尽管疲惫的大脑得以得到聊胜于无的休眠,却似乎无精力再去营造出一个梦境。刺伤谢酊后我睡觉便没再做过梦,梦里只有一片黑沉,再没有色彩声音光线人物鬼魂。

睡了一会,我无征兆猛然惊醒,强烈心悸攫取呼吸,刹那间以为自己身处异度空间。双手先于大脑思考便点开相册,眼睛无神空洞无意识往下翻,却只有蓝莓冰沙香草冰淇淋和公仔照片等等生活碎片。我不喜欢拍人,自己不入镜也不爱拍别人,因为要走的人总会走,不走的人每天都能看见。

可我在将要醒来那一刻惊觉短短一天自己就快要想不起谢酊的脸。

相册也不遂我的意,居然一张谢酊都没有,一张都没有。明明今天上午还见过我们的合照,我却已经想象不出他五官的细节。原来脸盲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走掉的人连记忆都一并带走,连回忆都不肯留。

闹钟突然响起拉回了我的神思,我觉得自己只睡了十分钟,没想到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收起手机去端酒水。

这里的生意似乎每晚都很好,大概是服务比一般酒吧更加多样化。一楼有舞池和卡座,二楼有隔间,方便发情时进行肉体交流,当然喜欢如果刺激也可以选择更逼仄的卫生间。我只负责上酒,我的同行里有人负责上烟。那些烟一条一条卖,他们在烟里掺东西,吸的人神情和外面蹲在路上的一样恍惚。

我不碰这里的烟也不碰这里的酒,有人拉我过去一起喝我都礼貌拒绝。为此挨了巴掌,但我肿着脸冲人微笑,让他们也觉得扫兴,挥手让我滚。

天迟迟不亮,我却没什么感觉,只麻木地来回穿梭。这样的生活也能适应得很快,甚至开始思索我是不是本来就该过这样的人生。至少是有工资,至少是能活下去。

天还是亮了,我去冲澡,换了衣服。制服有人专门负责洗,但我自己头天换下的常服只能借了脸盆和肥皂站在卫生间里手搓。

把洗好的衣服和其他清一色的制服挂在一起晾,做完这些距离去学校还有不少时间。我的脸还肿着,去冰柜里拿了冰块敷,蹲在地上想了想,又去吧台问调酒师切柠檬的水果刀有没有多。

他问我要做什么,我说防身。

“谁打你了?”

身后传来季允风的声音。

我转过身,喊了一声老板,他看见我用冰块捂着脸,上前一步,掌心当着调酒师的面覆上我的手背,语调放得又轻又缓:“怎么弄的?”

我发现季允风和人说话的时候也会很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眼睛,瞳孔里流露出一种温情。他看着我,我也定定地看着他,突发奇想想在他眼睛里找金鱼,花费一时半刻,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已经想不起谢酊眼睛的模样,只记得金鱼了。季允风的眼睛突然变得让人憎恨,为什么轻易模拟出那种相似神态,却偏偏不是他。

我对他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季允风神情抱憾,低声说下次记得小心些。他接过了那块冰,在我脸上缓慢地揉,冰块浸染皮肤温度,有融化的水流下来,弄湿了我的衣领。

我说谢谢老板。

调酒师离开了,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回来。季允风握着那块冰打转摩挲,渐渐从脸上揉到嘴角,手指甚至摸到我的嘴唇,一种充满暗示的玩弄。他俯身问我:“接过吻吗?”

原来有人对尸体都情有独钟,不失为一种小众癖好。我想我眼里应当全是无力掩饰的厌倦,抬手接过那块已经快要化成消失的薄冰,说:“还是我来吧。”

季允风笑了笑,松开了手,转身走了。

衣领已经湿了一大片,我扔掉冰块,找来纸巾擦衣服。

我在吧台等了一会,等回了调酒师,还是向他借了水果刀。

我带着水果刀去了学校,早读之后班主任来通知,高二年级进行突击考试,今明两天考完六门。

学校经常这么干,我已经习惯,在一片怨声载道骂爹骂娘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清空抽屉把书搬到走廊。

班主任闲着没事,在教室里背着手前后踱步,时不时强调考试纪律,提醒一下注意事项。走到我旁边时,“啪嗒”一声,水果刀从书包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班主任低头,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刀捡起,问我:“你带刀来教室做什么?”

我说:“削苹果。”

班主任看了看我,说:“学校对刀具管得严,放在教室还是不太好。我先帮你拿着吧,要削水果可以直接去我办公室里拿。”

我抿着嘴没说话,他把刀拿在手里,接着踱步,继续说他没说完的话。教室里在某个瞬间是一片寂静,明显的不明显的目光隐隐绰绰投过来,又一致默契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班主任作为一个迟钝的中年人全然未觉,而我只能庆幸这种未觉。

我把东西搬到走廊,走廊上我的书是两摞高叠的塔,周边是空白海域,没人愿意把书放到我旁边,尽管走廊空位紧张。准备回教室时我瞥到了李芳,他在走廊的另一头,目光和我接触到就立刻移开。

自昨天为我发声而我不领情后他就再没和我说过话,我想他现在应该是比从前更十倍百倍讨厌我。我的沉默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显得他大着胆子帮我说话的行为很丢脸。

原来每个靠近我对我好的人都会变得不幸,我只会把所有事情都搞得一团糟。

我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拿到试卷和答题卡就开始写。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晚饭照旧不吃,坐在座位上写习题。晚上是三节课的自习,第一节下课后有我不认识把我叫出教室,说有人找我。

我问他:“谁找我?”

他说:“你去了就知道。”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一路上我心如擂鼓,心率急速上升近乎缺氧,手掌紧紧攥着,捏着一把汗。

这个时候来找我,是谢酊吧?

他出院了?找我过去想说什么?我也有话想对他说,我想说对不起,想问问他缝了多少针,想问他痛不痛,想问他躺在医院里有没有恨我,还想说我爱他。

而他,他想对我说什么都可以,他可以说他很痛,说他恨我,说他不爱我。没关系,没关系。他想对我做什么也都可以,可以骂我,打我,用水果刀捅我。我愿意,我愿意。

我跟着面前的人走出了高二楼,往高三楼的方向走。我的心脏越跳越快了,马上就可以见到谢酊……我迫不及待要重温他的样子,这一次我会好好记住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掌线他的指纹。

面前的人向右拐了个弯,向体育馆走去。

哦对,我又犯傻了。我们不能在教学楼见面,照片已经传出去了,不能再让人看见我们见面。这件事不能越闹越大,不能让老师知道,让学校知道。让它沉下去,不管谢酊愿不愿意原谅我,让它沉下去。我是已经烂了,谢酊还是完好的,他要被托举,他要浮出水面。

面前的人用通行卡刷开了体育馆的门,带我往里走。我以前没进过这里,学校里不是所有人都有通行卡。通道里灯光有些微弱,密会的最佳场所。他带我走到器材室门口,说:“在里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我缓缓推开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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