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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曾源手里是一杯可乐,摇晃得厉害,“这可是怎么了啊?怎么跑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哭了?”
“没、没事……”我惶惶然抹着眼睛,努力平复呼吸,却无法止住眼泪,“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一点事都没有……”
“那你怎么哭了?”
“我、我哭了么?”
我怎么哭了?
我一点都不想哭。
我一点都不难过。
我一点,都不想他。
也许是毕业前的课业太繁重,也许是接连的实习行程也太忙碌,或者是在展映上采访太紧张,我回到宿舍就觉得头脑昏沉,窝进床里就开始睡觉。
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些发烧,后来就迷迷糊糊连夜被室友送到医务室挂了水。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念慈趴在床边的身影,床头有闹钟显示凌晨两点。
我一动,念慈就醒过来,“瀛子?”
“嗯……”
她抚摸我的额头,还有困倦的鼻音,“还好退烧了,这是怎么了呀?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我还没说话,眼泪又开始一串串淌下来。真是奇怪呀,心明明仿佛被冻住的湖,无波无澜,冷冷清清,为什么还要哭呢?
我翻来覆去抹掉眼泪,腾出一点地方,“你、你上来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念慈叹口气,也就起身脱了外套和我挤在一张床上。
我侧身把额头埋在她肩膀。金融业新晋精英身上是没有散尽的清淡的香水味,混杂在一天的忙碌里,却依稀还是13号楼里走在我身后,托起我的书包的那个女孩子的味道。
我安心地合上眼睛,却听见她问:“你跑去看蒋翼的动画展映了?”
我没说话。
“看到那个动画了?”
我点点头。
她看着天花板,任我在一旁吸鼻涕,“觉得难过了?”
“……嗯。”
那一刻的难过是我从来不曾经历的。
如果说从前我还有一丝想望,期待某些侥幸,以为分离是短暂的假象。看到故事结尾的一刻,一切天真都被打碎成粉末。
蒋翼再不会回来。
我原来已经被留在原地好久。
这一切三年前就已经发生。只是逃避和天真让疼痛流亡三年的时间,终于穿梭至此,抵达我的骨肉。未来的长痛已经成为必然,我阻挡不能,茫然四顾,蜷缩溃败。
我抹掉眼泪,喃喃说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他还会回国的。”
如果知道他走了就不回来,我一定不会闹脾气这么久的。
我一定好好和他告别。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走了为什么要画这样一个故事,也不明白为什么相隔千里,时隔三年,这样一个故事还能窒阻我的呼吸,拧压我心脏,让我这么难受……
可是,如果知道你一飞走后,就再不会回来,我就算再舍不得,再难过,也一定不会耍赖。我会抹掉眼泪,和你挥挥手,说“一路顺风,别惦记,咱们都好好的”。
无论如何都已经被留在原地,舍不得和难过也都留给我一个人好了。
你要飞走,我就不再做个小孩子。
我不哭闹,因为哭了也没有糖吃。
我会好好说:蒋翼,能不能别走?
蒋翼,我很想念你。
蒋翼,我舍不得你。
蒋翼,一路顺风。
rask的采访新刊一上市就断了货,赵缂迅速安排了几次加印。
《x魅影》续集消息竟然是从中国首发,接受的竟然只是一个实习生的采访,而这个实习生下个月的那篇稿子的采访对象是艺术圈最难搞定的宁川。
黄瀛子是谁?一时间在圈子里成为饭后或者抽烟喝酒八卦的最悬疑的话题。
我是在十月末某天上午,频繁接到各大媒体的面试邀请的时候才发觉事情有点失控。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导员也把电话打过来,“黄瀛子,上午我把你的手机号放给了所有来问你消息的招聘单位,你给对方回复之后跟你们阮老太爷说一声。”
“可是,可是我已经在《京客》开始实习了呀……”
“我还不知道你开始实习了?你们老太爷的意思是,没签三方合同之前就四处看一看,万一有更好的机会别放过。”
啊哈?可这个已经是我理想的工作了……
我们系主任阮思河在文坛被尊称一声老太爷,国内汉语言学研究泰斗,为人不苟言笑,举止很是端方。我因为语言学成绩有点差劲,基本上见到他都绕道走。也是没想到会被突然关注自己的就业问题,还这么变通地鼓励我多看看别的机会……
我怏怏放下手机,也没打算给这些人回复,抱着笔记本去图书馆查了一晚上资料写论文,第二天照常去杂志社开选题会。
因为到了办公室就被赵缂叫到办公室问稿子的进度,总编室来催才跟着他一起到了会议室。
推门进去就立刻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迟钝如我也觉得有点不对,本能地降低存在感,默默溜进去,坐在靠墙的角落。
赵缂仿若不觉,把一叠稿子扔在桌子上:“下半月的销量比上半月跌了40,都说说怎么回事吧?”
一时间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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