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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段久道:“只是……沈家效忠先帝已满门尽忠,宰辅大人又一生为国,并未娶妻生子,若是迁入皇陵,沈大人便是皇亲国戚,与沈家一脉便绝了关系。沈大人生前常感念父母,怕是不愿移出祖籍。陛下若是荣恩,不若将沈家一族都迁入皇陵?了宰辅夙愿。”

我真想站起来给段久鼓掌,这等堵人话的招数,真不愧是我的亲传弟子。陛下你想把人埋到自己的墓里是吧,行呀!那你就把人家一家都埋到你墓里去吧,看你墓里装不装得下!

梁宴挑了下眉,冷哼一声,终于抬起了头:“能言善辩啊段大人。”

“罢了,”梁宴嗤笑一声,起身欲走。“我要是真这么做了,想来他死也死的不痛快。”

“罢了……”

梁宴从我身边擦过,大步走向殿外的时候,我感觉到我心口一直涌动的暖流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被抽走,但却渐趋发凉,又有要回到我成为魂体时全身冰凉无感的趋势。

虽然我在我死后的这一天多时间里,飞快的适应了冷的像冰无知无感的状态。但体会过了温暖之后又被抽走,就像大冬天的被人扒了棉衣,撤了手炉,还让你穿着单薄的内衫站在雪地里吹风一样。那拿走的哪里是温度,那是我的命啊!

我当真是舍不得。

怎么偏偏这阳气是梁宴给的。但凡换一个人,我现在立马就跟上去,他去哪我去哪,先把眼前的温暖留住了再说。

我扭头望向梁宴的背影。

雪一刻不停地往下落,梁宴来时独身一人,淋了满肩的雪。如今走时又谢绝了住持递来的伞,依旧裹着那一身风雪,在白皑皑的天地之间远去。

我望着他,就像望着离我远去的、尚有温度的人间。

我眼神还没收回来,下一秒就被怀里的人推了个大马趴。

妈的,半个时辰怎么过得这么快?!

徐生厌恶地退后了两步,拍着身上的衣物,好似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忍这死小孩很久了,被他推的心头直冒火,又被他这嫌恶的动作一激,当即就走过去,拎着他的后襟把他提溜起来,往他身上狠狠地拍了两巴掌。

当然,气劲是大,只是落手的时候我收了力,到底是没对一个六岁躯壳的孩子胖揍一顿。

徐生的眼睛瞪得圆溜,冲我喊道:“你疯了?!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可以,但你得告诉我,那破阳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冲徐生扬了扬眉,“还有,你刚奇奇怪怪地拍什么呢?”

徐生闻言,也不挣扎了,只是脸上的鄙夷愈甚,我甚至觉得他想吐口唾沫星子在我脸上,但他忍住了。

“怎么一回事……呵。”徐生嘲讽地勾起唇。“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宰辅大人,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徐生接着说道:“不需要吸也可以互通阳气的,这么多年,我只在一对刚新婚不久恩爱有加的眷侣身上见过。”

我慢慢松开揪着徐生衣襟的手。

徐生站稳拍了拍衣袖,看着我的反应,嘲讽的更盛:“没想到堂堂宰辅,竟然有龙阳之癖,还是皇帝身边养的一只兔子,真是龌龊!”

徐生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我是被人掀了老底丢脸,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我在他要转身的前一刻猛地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道:“所以是因为梁宴上了我,他身上的阳气才会自己涌向我?”

徐生看着我大言不惭,眼底还有毫不掩饰的喜色,一时失语:“你……”

“太好了!你早说啊!早说我刚才就应该把他阳气吸没!”我搓着手一脸跃跃欲试,“快教教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把他身上阳气全部吸没,让他立马咽气去见阎王?”

“你……你简直……”徐生被我不要脸的态度气极,一甩袖子,骂道:“不知廉耻!”

“你死之前是御生堂老学究的得意门生吗?这么不知变通。我都死了,还要礼义廉耻那东西有什么用。”

我颇为无赖地一摊手,朝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一回头,冲徐生说道:

“对了,你问我和梁宴是什么关系?”

我咧着嘴,笑意不达眼底。

“我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也有救命之恩。

“说到底……”

我扬起一个堪称嘲弄的笑。

“君臣关系,仅此而已。”

一报还一报

我拎起碍事的衣摆朝山下撒丫子狂奔。

妈的!早知道这阳气是这么来的,我刚就应该往死里吸,咬死梁宴不松口。这能叫梁宴给我阳气吗?这他娘的都是我应得的!梁宴那个狗东西估计死也不会想到,他一次次把我压在身下羞辱的时候有多爽快,他现在就离阳气衰竭见阎王有多快。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就要一报还一报!

我在山脚下追上了梁宴。

他正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上马车,领头上了年纪的大内总管边扶着他边絮叨:“这么大的雪,陛下也不让人撑把伞,惹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奴才知道陛下为……伤心,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丝毫不关心他俩说啥,只看着那铺着厚厚毛毡的大马车,双眼发光。

帝王专属的车辇,那是何等的奢侈华贵,连车帘的流苏上都挂着大玉坠。整个车厢更是拿兽皮包裹的严严实实,半点寒风都透不进去。

真是太适合我这个冻的直发抖的人……鬼了!

我凑近梁宴,感觉到心口又开始有暖流涌动了之后,直接越过梁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马车里钻。

舒适的地衣,温热的火炉,淡淡的檀香以及车下还在絮絮叨叨挨冻的皇帝。我感受着身体里渐渐升起的温度,真想高呼一句:爽啊!太爽了!天知道往年冬日里起来上早朝的时候我有多想死,狗皇帝,自己的轿子倒是暖和的不行。

梁宴在我之后上了马车。掀帘弯腰的时候他一抻,腰带间掉出一小团布条。我看着上面干涸的斑驳血迹一愣神,这才想起来徐楚缩在我怀里时邀功一般说的那句——“梁宴和我有一样的带子”。

腰带的风格大同小异,我以为徐楚只是又寻得了一件相似的玩具,压根没放在心上。如今看着地上那团布料上绣着眼熟的金竹和浮云,心里竟然匪夷所思的冒出一个想法——这不会真是我的腰带吧?!

该死的,怎么这么诡异。

梁宴并不知道他的帝王轿辇的另一边里,现在正坐着一只鬼。他只是盯着掉落在地的布条出了一会神,就把它重新捡起来塞回腰封里。

我被这诡异的场面搞得头皮发麻,又实在不想看到梁宴那张脸,只好扭过头,去看随风摇曳的珠帘。

晶莹的玉珠排列整齐,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动。我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分不清今夕今朝,恍惚间还以为又是在上朝的无聊路上,无意识的就伸出了手,用力撩拨了一下珠帘。

珠串被力带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地“叮铃”声响。

我和沉默的梁宴纷纷抬起头。

我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不可置信的又伸出手探向珠帘。珠串弹到我的手上,又慢悠悠地弹回去,渐渐回到平静。我不死心,又把手偏向旁边的布帘,戳了戳,布帘也随之动了动。

怎么可能?!

我明明已经死了!我不可能改变任何东西才对啊!

我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在将军府时那片穿我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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