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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卢秋芸,是谢舒音姥爷那边的一门外路亲戚。早年特殊时期她家里犯了事,几个孩子便都分散着寄去了别人家,而卢秋芸就在姥姥姥爷这边寄过一阵。改革开放以后,卢秋芸跟着几个厂里做工的小姐妹一起去了京城打拼,好些年也没有音信传回来,乡里人只当她是混得不好,没脸见人罢了。

等到千禧世纪之后,京城里“御筵天城”的牌子竖起来,企业家卢秋芸穿着一身中式套裙上了央视新闻,代表首都餐饮业界向领导们做汇报。乡亲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瞪着电视机,眼见当年扎着麻花辫的土丫头已然改头换面,当着一干天官大员侃侃而谈,心里怎一个震撼了得?

“我早就知道,小芸得是个有出息的!”村口闲话时,有人一脸感慨,“想当年,小芸还管我家丫头借了三百块钱路费哩。”

“这小娘们出息大,脾气肯定也大,”有人摇着蒲扇一脸不屑,“娶妻要娶贤,以前我儿子要跟她搞对象我就不同意,你看看现在她那样,哪是一般男人能看住的?”

“嗨,手里有钱不就行了?”

“手里再有钱,能带进棺材板吗?哼!”老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通黄的大板牙上下一咂摸,用舌头慢悠悠顶出半截菜叶子来,“还不知道她那钱是给谁赚的呢,等着瞧吧!台前事,人后知,早晚有她倒的一天!”

谢舒音对表姨卢秋芸的印象倒是很好。姥姥带她去城里看病的那几天,两人就借住在卢秋芸的家里。那是一户挺普通的公寓房,上下两层三百来平,说起来是宽敞得很了,可两人到了地方才发现,楼下一层已经全给家境困难的员工们当了宿舍,表姨一家三口蜗居在顶上九十平的小两居,偌大个企业老板,竟然比工薪族们住的还要窘迫。

姥姥可不想给亲戚添麻烦,牵着谢舒音的手转头就要走,卢秋芸连忙赶上前来将她们娘儿俩拦住,“这楼底下住的也都是些可怜孩子,还有我这儿的老员工,家里有些难办了就上我这住一阵子。这么多年了,都是亲人一样的。舅妈您要嫌弃,我就去皇冠给您开间套房……”

“开什么套房?尽瞎花钱!”谢建英一把拍在她手上,“我是瞧着你家人多,怕你不方便!”

卢秋芸立马笑起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小舅妈可不许跟我见外!”

在那些天里,表姨和表姨夫陪着谢舒音老小二人游览了京城的名胜景点,中午就在御筵天城包了饭。

谢舒音抱着厚厚的菜单左看右看,点了几道常听人说的京城名菜,急得姥姥在桌子底下捶了她两下。等菜上来了,谢舒音夹起一筷子宫保鸡丁送进嘴里,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表姨和表姨夫对视一眼,都笑了。“音音觉得不好吃吗?”

姥姥又轻捶了她一下。谢舒音瘪瘪嘴,还是照实说了:“不好吃。”

卢秋芸道:“这宫保鸡丁主要吃的是一个口感,咱们俩的味口倒是很像,我也觉得不好吃,但菜单上还是得有。外地人过来开饭馆子,少不得比本地户更讲究地道了。那个豆汁儿更难喝呢,表姨给你盛一碗尝尝!”

晚上回到家来,十来号人济济一堂,贴饼子和大锅菜一盆盆地端上来,吃得谢舒音合不拢嘴。饭后,表姨拆了盒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红封雪蛤,有个员工小姑娘立马接过去,拿到锅上合着木瓜牛奶一齐炖了,没一会功夫就满屋飘香。

表姨家里的小姐姐庄可然给谢舒音也盛了一盅,自己捏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妹妹吃。等吃完甜食,两人手牵着手,亲亲密密地跑到卧室里。庄可然拉起大提琴,谢舒音捧着腮帮子在一旁听了一会,也踮起脚尖,踩着流淌的音符旋转起舞。

一曲奏罢,庄可然将端庄严肃的大提琴放回原处,冲她眨眨眼,从床底下抽出一把贴满了卡通大头贴的电吉他。

“其实我更喜欢这个,我弹给你听呀。”

时间拨转到数年以后,第二次与表姨见面时,谢舒音发觉那个始终斗志满满的小个子女人一下子老了很多,眼角的鱼尾纹用了厚粉也遮不住。她开始变得更像是村子里的女人了——疲惫,失意,心事重重。

卢秋芸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又轻轻摸了摸谢舒音的脸蛋,笑靥温和:“音音长高了这么多呀。”

“可然姐姐呢?”谢舒音抱着她的膀子问。

“姐姐去国外念书啦,过几年就回来和音音一起玩。”

那天的表姨和姥姥一直聊到很晚,屋里的灯火直到夜半也没有熄。翌日天一亮,表姨就踏上了回程的路。姥姥没出来送她,谢舒音在身后讷讷地唤了一声,她却和季宛一样,孤身向前,再也没有回头。

又过了些时日,御筵天城被查封,震惊全国的首都官场系统性塌方大案终于判了。卢秋芸被捕入狱,据说要在营城监狱里呆一辈子,而她的罪名,是行贿、组织卖淫、非法拘禁,以及买凶杀人。

听着谢舒音提起卢秋芸,谢予淮心里便立刻有了数。虽然过去她所参与的那个体系与谢家并无交集,可自古军政不分家,许多事情是不言自明的。

内环有栋十分着名的烂尾楼。十来年前就价值十多亿的豪华酒店大楼永远地停工了,不会有人敢去接手。除了政治的原因以外,还因为卢秋芸的丈夫庄樊从那未竣工的楼顶跳了下来,脑浆子跟u盘的碎片混在一起,红红白白炸了一地。

“教官,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在追求些什么呢?”

小小的人儿远眺山岗,鬓边碎发飘拂,隐隐显露出哲人王的缥缈气质。

谢予淮不是文科生,肚子里头墨水不多,这个问题他可回答不上来,于是沉吟了一会,轻声问:“你的追求是什么?”

谢舒音低头想了一会,凑上前去在他唇边轻啄了一口,手指紧攥住他的衣角,脑袋抬起来,“我的脚好疼,可以麻烦教官再帮帮我吗?”

谢予淮几乎要给这丫头气笑了,一抚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可以!赶紧回去。”

他逮住她那不听话的小爪子,将那盒伤药塞进她手心里,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食言违信,就这么板着张脸拒绝了她。

谢舒音抱紧双臂,独自一人蹲坐在矮墙边沿。舌尖探出,沿着唇线缓缓舔舐一圈,麦芽发酵后略微苦涩的香气还留驻在唇齿之间。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眼见他起身疾步回转屋中,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门沿上的灰土扑簌簌一阵全抖落下来,像是在他门前洒起了霰。

夕阳西沉,薄月升空。再开门时,清凌凌一片辉光,风过处,映得一庭清雪。

门廊上头印着两枚小小的脚印,似乎是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待了很久。

那天晚上,谢予淮做了一个梦。

“哥哥骗人,说好要帮我上药的。”

他那件纯黑色的t恤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胸前两只坚挺的蜜桃颤了颤,像是没有穿内衣的样子。

眼眶红通通的,她就是只坏心眼的小灰兔子。

“别哭……乖,我帮你上药。”

一室静谧。谢舒音倚在他窄窄的床榻上,一只伤脚高高地翘着,摇来荡去。

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心脏跳得几乎快要抵上喉腔,“你怎么……不穿内裤?”

“我不想穿。”她孩子气地轻哼一声,复又望向他,“太热了,哥哥,你热不热?”

她在他的目视之下分开两腿,幽深花缝敞露无遗。当间一线穴芯细窄极了,嫩红色的肉瓣一蠕一卷,湿漉漉的蜜液正顺着穴口沁出来。

脑中那根紧绷已久的弦忽地就断了。他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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