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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没过的地方都被烫得有些红了,帮她搓肩揉背的仆妇解释给她道。
“牛乳里混了些桂枝当归等药,又添了玫瑰碎,滋肤养气色的,今儿瞧江小姐体弱,老太太特意吩咐,您多泡会,对身骨有好处。”
闻家的吩咐,就算水再烫些,也得悉数忍下,抿了个笑回,“劳烦了。”
“江小姐客气。”
当真是官宦家娇养出来的小姐,一身雪白玉肤,颜色竟比牛乳还要亮泽几分,再看她妙曼的身段,高是高,低是低,生的就是比旁人好。
泡好了牛乳药浴,仆妇们给她身上擦了香花油,涿发绞透了水,穿上里衣,喜服也送进来了。
半点不像是紧赶出来的嫁衣,上头的刺绣用的苏绣,花样栩栩如生,换上了合身得很。
江映儿腹中空空,丫鬟们在给她梳妆簪发,不好在这关口要些吃的垫垫肚子,只能提神立直了腰。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该多喝几盏茶的,不至于腹中如此饥饿。
闻家正堂里,气氛凝固,送新郎喜服的下人在外低头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居中被罚站着的男子,身着靓蓝色团花滚暗纹镶边的圆袍,眉如墨画,面若冠玉。
即便冷着脸,也不削减他的通身矜贵,反而多添了几分禁欲清冷的味道。
闻衍的母亲卢氏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解。
“衍哥儿,娘深知你委屈了,起初娘听你祖母叫你娶那江家的女儿,也是百般不愿,想尽了法子在她面前替你争取,可你祖母铁了心,娘胳膊拧不过大腿,实在也没有办法。”
闻家是老太太掌钱,家中都得听她的。
卢氏不做假哄,想她儿子,生下来就是整个闻家最出色的男子,虽说人是恣意风流了些,可好歹身家样貌摆在这,闻家男子谁都越不过他去。
议亲之年到了,卢氏给他在淮南挑了几户门当户对的女子,花名册一递到闻老太太那,全都被推了回来。
只告诉卢氏,闻衍的亲事她会亲自做主挑选,谁知挑来挑去,竟然选了个罪臣之女,除了样貌出众姿仪得体之外,一无是处。
照卢氏看,江映儿还不如她选定的女子。
江家若是不曾没落,卢氏定然喜笑颜开举双手赞成这门亲事,可江家落败成这样,卢氏心里不愿,在闻老太太面前哭诉,谁知被她呵声训斥回来。
“气归气,你祖母的话,不能不听,若是你忤逆了她的意思,将来闻家本该属于你的财势,就要钻到二房的腰包了。”
闻衍本来今日在外有局,祖母身边的仆妇匆匆去找,说是祖母突然发病身子不适,诓他快快归家。
闻老太太刚刚撂在这的话比卢氏嘴里说的严重多了。
她只告诉闻衍,若是不肯娶江映儿,就将他逐出闻家,在闻家的族谱上划掉他的名字。
让他站在这里想明白,若是肯就换上喜服去拜堂,要是不愿,收拾东西出闻家。
闻衍久不见服软,卢氏真怕他负气走人,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儿啊,咱们忍一时之气,千万不要想不开,顺着你祖母吧。”
“你爹去得早,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只能仗着你了,你可千万不能甩手走人,你要是真出了这道门,娘独留在闻家,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卢氏一直拽伏在他肩头哭哭啼啼。
闻衍闭上眼睛,手压着眉,阖上眼沉声道,“儿子知道了。”
吉时早就过了,这场亲事赶,也不拘束必走的常礼。
江映儿铺了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了,由闻家的丫鬟牵引着她去正堂跟新郎拜天地叩双亲。
拜堂的周遭很静,偶有几声小儿嘤咛,江映儿猜测在场来的,应当只有早上在正堂里见过的闻家人。
牵红另一头的人她见也没见过,只在夫妻对拜时,在红盖头的方寸划出的可见范围内,烛火把他的影子拉长,这才见了个影。
后面,江映儿就被人给送入洞房了。
及笄之时,阿娘与夫君曾经说过会给她挑选一位满意的如意郎君,造化弄人,今日就这么荒唐地嫁了。
留恋往昔无益,江映儿神游回思,掌心紧张发了汗,丹晓也不知被她们送到哪里去了,饥肠辘辘想要寻些吃食,又必得时刻守着规矩端坐。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了。
随着夜风卷进来一股幽幽的香气,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垂眼,见到了一双黑红菱纹绮履靴。
作者有话说:
靴的主人在江映儿的面前停留许久,一直没有动静。
江映儿的心慢慢提了起来,人也稍带着紧张了,端放在面前的手都蜷握团住。
没有等到喜秤挑开红盖头的另一角,反而被人用力掀扯而下,生吓了一个激灵,打了颤。
江映儿杏眼瞪大了,瞳孔骤缩,惊看着他,没瞧多久,缓过神的一瞬就低下了头。
站起来退离了小半步,欠身福礼,低眉顺眼轻唤了声,“夫君。”
先前猜测闻家娶她做闻家长媳的用意,因着闻家的家世雄厚,闻家长孙的正妻之位当炙手可热,奈何至今空悬未娶?
江映儿心中冒过无数念头,闻衍貌丑无盐又或者身带隐疾,抑或身骨残缺,性情易怒暴戾有不良嗜好?
毕竟刚刚他强扯盖头的那一下,红盖头四方都坠了宝珠,挂扯簪钗的尾巴,扯疼了头发,行径跟她心里想的暴戾也挂了钩。
江映儿都在猜想,会不会遭顿打。
抬眼一看,闻衍不仅没有青面獠牙,反而生得俊美无双,身姿俊秀颀长,玉冠束发,深红的喜服更衬得他清涿利落,器宇轩昂。
男人眉眼紧拧,侧脸透着化不开的冷意与不喜。
想必,这位闻家公子也是带着怨气结的亲。
想想也在情理中,婚事荒谬仓促,平白多了个不相干又没权没势没见过的妻子,放在谁身上都得反应会。
闻衍的确不喜,“”
一路过来,满府廊庑上的红绸与红笼处处不在碍着闻衍的眼睛,包括进门后看到塌边端坐的人。
心里怒气难平,祖母和母亲的意思他忤逆不得,对于这位平白无故得来的妻子,就没太客气。
翻手一把掀了盖头,却不想,见到人的一瞬,难得闪愣了神。
在淮南一带,因着家中财富,闻衍的身份是众位公子中最尊贵的。
祖母叫他读书却不许他乡试科考,闻衍得了空便跟着人饮酒玩乐,随场都有美人伶人跟着伺候,过他眼的莺莺燕燕成百上千。
眼前的女人,脸不足他的巴掌大,黛眉清浅额前一点红砂,低垂的长睫纤细浓密,鼻梁挺翘,红唇娇艳欲滴。
白皙纤细的羊脂玉颈蔓延往下,直至不见,更惹人遐想联翩。
甚至比过了今日在幽云台上,任洵新得带过来炫耀的美奴。
她的声音绵软中带着清透,并不过分拖泥带水的腻,声音中听,话却不中听。
“妾身伺候夫君休息。”
闻衍反用挑盖头的秤杆隔开江映儿欲过来给他除衣的手,“不必了。”他的声音声音又冷又寒。
识趣归识趣,规矩也规矩。
闻衍不打算对她不客气,最好她碰了冷壁,自个觉得委屈,明日哭哭啼啼找祖母退亲去,主动滚出闻府。
他不叫碰,江映儿也没什么反应,思量着他也是家里的主子,正要开口询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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