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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荎的车重心低,骑起来很酷,推着费劲,陈果又瘦又小,勉强推车,跟不上伤患的脚步。陆野跟了几步,干脆抢过去,将书包扔给陈果,自己将车扛了起来,“你跟着他。”他不容置喙道。
陈果本就是打怵跟陌生人说话的性子,见拦不住,也就默认了。心底吐槽:壮得跟牛犊似的,一身蛮力,怪不得手劲大。
陆野扛着山地车,压着速度陪在那两人几步距离的侧边。
五分钟的路程,今天显得格外漫长。
一路沉默,月色下一步一步地跋涉。许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这匆匆一小段追随的路上,少年清瘦挺拔故作坚强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房上。
陈果的爷爷上了年纪,眼神和听力都不大爽利,但手下的动作倒是干脆,说两句话的工夫,一揉一推,错位的关节就复原了。
“谢谢爷爷。”许清荎用手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爷爷又用粗大温热的手掌按了按,关切道,“你这娃娃,明知道自己的毛病,还不小心着点儿,你说说……”
陈果赶紧凑上来,“爷爷,您就别啰嗦了,我饿了。”
“饿了啊,有面饼,你先垫一口。”爷爷闻言赶紧起身,往屋里走摸索着翻点心柜子。白天,陈果不在家的时候,他就靠吃点儿现成的方便食品撑两顿,等陈果晚上回来再做饭收拾家务。前两年老爷子还逞强,后来点着了一次房子之后,就彻底不敢再添乱了。
趁爷爷回屋的工夫,陈果朝许清荎示意,“快点儿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一会儿爷爷留你吃饭,又啰嗦起来就麻烦了。”
“嗯,”许清荎点了点头,也没跟他客气,“你帮我谢谢爷爷,我先走了。”今天已经晚到这个时候了,他回去不一定进得了大门。
陈果是拿奖学金的中考特招生,他家租住的是一个老四合院的其中一间,一室一厅,面积非常小,卫生间和厨房都在外边公用空间。刚才他们两个被爷爷迎进门,基本上就将一眼能望到头的客厅堵满了,陆野就没跟着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里焦急地张望。他们两个一忙活,压根把这个惹祸的家伙给忘了。
陈果进屋帮爷爷找东西,许清荎带上房门走出来,看到陆野才反应过来。
“你还没走?”
“你胳膊没事了吗?”
两人同时发问。
“没事了,”许清荎轻微地动了动,“我这个胳膊伤过,跟你关系不大。”
清冷的月色之下,许清荎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几乎透明起来。发根鬓角还残余着湿漉漉的虚汗,整个人透出一身脆弱的倔强。这是陆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这位时常站到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学长,以往都是仰望的角度,加上周毅天天在他耳边戴着360度无死角的粉丝滤镜,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在陆野的印象中,这人优秀是优秀,缺了丝鲜活人气儿的感觉。
现在,他眼前的许清荎鲜活了起来,令他产生一种意欲靠近,把这一弯白月光从天边摘下来的冲动。当然,此时此刻,他想不到这么多,只是以为自己在履行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职责。
“我送你回去。”陆野不是商量的语气。
许清荎也没再推辞,他虽然可以单手骑车,但沉重的书包是个麻烦。况且,再磨蹭下去,别说别墅大门,他可能连院门都进不去了。
这条胡同太窄,陆家的车进不来,陆野让司机等在巷口。他一手拎着许清荎的书包,背后背着自己的,推着车子,在前边带路。
许清荎揉着酸痛的肩膀,低头思索着。虽然关节复位了,但按照经验来说,他最少一周之内不能太使力,否则麻烦大了。以前他有过硬撑的教训,得不偿失。可这样一来,许多事都要耽误,真是飞来横祸。说一丁点儿也不抱怨不现实,但他更多的是无奈。
许清荎抬头觑了一眼,陆野太高了,肩背很宽,背光的影子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他踩着脚下的倒影,莫名有点儿走神。
陆野将自行车和两个人的书包一股脑塞到宽大的后备箱,自己陪许清荎坐到后排。他问了地址,许清荎说了一个老牌高档别墅区的名字,司机表示知道,距离陆家不远,算是顺路。
许清荎听到之后,紧绷的表情暗自松了松。
“对不起。”陆野再次道歉。
“嗯,”许清荎算看出来了,这孩子又执着又轴,他没力气掰扯了,干脆应了一声,“意外而已,你也不是故意的。”
许清荎没有问陆野找他有什么事,他心知肚明,对方是陪太子的那一个,陆野也不好意思主动解释。
“你的胳膊……”陆野指了指,“以前受过伤?”
“……”许清荎迟疑了一下,“运动损伤。”
“哦,”陆野虽然不明白,但他察觉到许清荎不太愿意详说。“是不是得休养几天?”他记得初中在县里住校的时候参加班里拔河比赛,他们班长的胳膊脱臼了,一个多月还没好。
“不用,”许清荎摇了摇头,“注意一点,不搬不扛的,没关系。”
“你要搬什么扛什么喊我,”陆野表态,“千万别客气,我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
许清荎转头,瞄着这位学弟无比严肃的神情,一不小心笑出声来,“咱们天天是去上学,不是搬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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