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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过去了,秋风开始清扫树上的黄叶,一早一晚已经能明显感到凉意了。宁宁终于转到了师大附小,每天乘坐校车上学放学,再也用不着何天亮跟小草接来送去的。宁宁已经逐渐习惯了跟他们生活,星期天或者节假日,他跟小草必然要带着宁宁到公园去玩。他如果有事,小草就自己带宁宁出去,她带宁宁出去就是逛商店。几次下来,宁宁的床上、屋里就摆满了各种各样毛茸茸的动物和人物。何天亮现在觉得每天的生活都是充满欢乐的喜剧,唯一让他不安的就是小草一直没有正面答应跟他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这么拖着,何天亮觉着好日子像一辆走在没完工的路上的车,说不准什么时候路就走到头了。经过再三思考,何天亮决定找道士好好谈谈他跟小草的事儿。小草的事情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想,道士是长期在社会上混的老油条,对这种事情也许比他有办法。起码旁观者清,能帮他分析分析小草一直不跟他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的原因。刚好何天亮又结算了一笔货款,道士应得的那一份何天亮准备亲自给他送过去,趁机跟他好好谈谈。去之前,何天亮挂了道士的手机。手机关机,没有应答。道士的手机关机是经常的事儿,也不知道他是事情太多,还是不适应现代化通讯工具,他好像根本没有及时给手机充电的概念,手机动辄就没电了。何天亮估计他又是手机没电了,就直奔他家去了。道士如今算是发了财,买了新房子,三室两厅两个厕所,装修得挺豪华。何天亮去过两次,不无妒意地问道士:“你有几个pi股?”道士没明白他的意思,说:“我跟你一样,你说几个pi股?”何天亮说:“我还以为你两个pi股呢,不然家里要两个厕所干吗?”道士说:“你永远是个土八路,一口一个厕所,这是卫生间。”何天亮问他:“你拉屎撒尿在什么地方?”道士说:“就在这儿呗。”何天亮说:“那还是厕所,除非你别在这里拉屎撒尿。”道士知道他是抬杠,反过来说:“你小子挣那么多钱,留着下崽呀?如今好房子有的是,赶紧买一套先住着再说。”何天亮不是没有买房子的打算,原来的小平房当了餐馆,白天当饭厅的地方晚上就是卧室,闻着饭菜跟刷锅水的味道睡觉,经常睡着了做梦都在开饭。宁宁回来后,他买房子的心情更迫切了。可是跟小草的事情一直没有个定论,买房子的事情也就不好下决心。往道士家走的路上,何天亮又想起了买房子的事情,如果小草跟他的事情能定下来,他起码也得买一套像道士那样的房子,他跟小草一间,宁宁自己一间,还剩一间当客房,来个朋友什么的有地方住。他的这些打算在小草没有明确的态度之前,就像是幻想中的空中楼阁。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就来到了道士家楼下。何天亮按响了门铃,又用拳头砸了一通。里面应声的是个女人。何天亮倒也不感奇怪。道士就是那么个浪荡混混,营造了这么个安乐窝,不弄几个女人来才是怪事。“谁呀,土匪似的,敲鼓呢还是敲门呢”里面的女人骂骂咧咧地开了门。一照面何天亮被吓了一跳,门缝露出一个怪物,一张毫无血色的白脸上没有鼻子眉毛,只有三个洞洞,满脑袋的卷卷像改良品种的新疆细毛羊。再往下看,身上空荡荡地套着一条没有袖子没有裤腿袍子不像袍子裙子不像裙子的大白布单。“找谁?”怪物的口气很不客气,一股浓烈的化妆品味道冲进何天亮的鼻子。何天亮自认是道士的铁哥们儿,对这个怪物自不会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问:“道士呢?”“什么道士和尚的,你有病呀?跑这儿找道士,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说完,转身进去把门摔上了。何天亮抬头看看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找错门,再次按响了门铃。女人拉开门一看又是他,气愤地说:“你是干吗的?没事找事啊?”何天亮说:“我找道士。他是我朋友。”女人上上下下看了看何天亮,见何天亮西装革履地像个有身份的人,才放缓了口气说:“这房子就是我的,我家可没什么叫道士的,你是不是找错门了?”何天亮说:“我没找错门,头两个月我还来过。”女人恍然大悟,说:“哦,你是找那个当什么大师的呀?他把房子卖我们了,我们搬进来都一个多月了。”何天亮愣了,问:“那你知不知道他搬哪去了?”女人摇摇头:“不知道。”说完,又缩了进去把门关上了,这次没有摔门。何天亮在门前愣了一阵,他想不通道士才在这新居住了几天怎么就又卖了?卖房子根本没告诉他。按他跟道士的交情,道士换了地方无论如何应该告诉他一声,起码他们跟东方铝业的生意还有道士一份,单单从利益上考虑,道士也得跟他保持密切联系。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何天亮下楼立即打车,朝道士过去的老房子赶。还好,二秃子在家。何天亮问他:“你哥怎么了?跑哪儿去了?”二秃子把他朝屋里让:“何哥,进来说。”何天亮进到屋里,四处打量一番。如今二秃子一个人住在这里,房子比过去整洁了许多。“我哥走了。”“走了?到哪去了?”“我也不清楚。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转告你,让你等他的电话。”何天亮问:“他该不是犯啥事了吧?”二秃子肯定地说:“没有,他走的前两天还在科学宫讲课呢。”何天亮又问:“他走了你现在干啥呢?”二秃子朝外面指了指:“这不,跑出租。”何天亮这才想起来,刚才敲门的时候就看见外面停着一辆红色的夏利车,只是没想到这辆车是二秃子的。“这是我哥临走前给我买的,说是让我今后就干这个,不准我再沾正气道的边了。何哥,你今后要车,尽管吭声,没二话。”何天亮实在想不通道士在玩什么鬼花样,就又追问:“他的电话怎么也不通了?”二秃子说:“你提这事我想起来了,我哥说你要是有急事就挂他的新号码,他的旧号码停了。”然后把道士的新号码给了他。何天亮又问了问道士离开这里之前的情况,也不知道是道士安排的,还是二秃子真的说不清楚,根本听不出来道士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从二秃子这里再也捞不出货,何天亮只好怏怏地告别出来。二秃子要开车送他,他谢绝了。道士神秘地不辞而别,让何天亮心里空落落的。道士这行为,简直像犯了事的逃犯。他如果真的犯了事,会不会牵涉到自己身上?何天亮想到这里,更是焦躁不安。他没有直接回家,蹲在马路边上,就开始用手机给道士挂电话。这件事情不搞明白,他难以安心。电话通了,听到道士的声音,他觉得踏实了许多。“天亮吗?”“你他妈的搞什么名堂?是不是犯事了?”何天亮气鼓鼓地问。“目前还没犯事,再混下去怎么样就难说了。”“你在哪儿?逃跑怎么说也得给我打个招呼吧?害得我爬了八层楼给你送钱,结果出来个怪物,还是个母的。”何天亮这时候又想起了那个买道士房子的女人跟她那奇怪的打扮。后来他对小草说了这件事情,小草告诉他那个女人肯定是在做面膜。他问什么是面膜。小草说就是像刷糨糊一样给脸上刷上药膏,有的还要贴面膜纸,估计他见到的就是贴了面膜纸的女人。道士说:“我在深圳,你谁都别告诉。你放心,我没事。”道士在那边安慰他。何天亮说:“你有事没事只要没挂上我,我才不管呢。”道士听出来他着恼了,就说:“走的时候我想给你说一下,一想不告诉你对你好。再说也怕跟你一见面又舍不得走了,就没告诉你。”尽管何天亮知道他说这些话半真半假,认真不得,可是心里还是一软,话里也没了火气:“你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跑到那边去了?”道士先问:“你怕不怕多耗电话费?”何天亮说:“再耗也比跑到深圳找你省钱。有话你就说。”道士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我哪里是突然想起来跑到这边来的,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你想想,像我这种人,既没手艺又没文凭也没体力更没靠山,又是从里边出来的,在这社会上能混出个什么好来?唯一的路子就是挣钱,要挣钱就得办一些非常规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吃的是那碗饭,事情闹得小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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