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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班昭取得的成就足够高,赢得的名声足够好, 所以她为自家女眷写就的一纸家训便成了最锋利的刀,刀刀砍向那些难以自主的苦命人。
她们没法分辨这些是对的还是错的, 也没法分辨其中含义是否真的如同长辈教导的那般, 只能一代接一代地学习这本“女四书”中地位最高的存在。
看看吧,写《女诫》的人可是史上唯一一位应召为朝廷修官方史书的奇女子,她说的话能有错吗?
别人写的家训可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邓绥旁听了《女诫》的内容,也觉有些不乐。她自幼爱读书, 六岁便爱读史书, 十二岁颂《诗经》《论语》, 只爱搜罗典籍不爱管居家诸事。
这篇《女诫》让她想起母亲时常唠叨她:“你不好好学女工做衣服,整天抱着书在那里读, 难道以后想当博士不成?”
母命难为,邓绥只能白天学那些女子“应该学”的东西,傍晚继续读自己的书。
当时她心里其实挺难过,因为母亲这些话的意思无非是“女孩子又当不了博士,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班昭这篇《女诫》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母亲昔日的那些念叨,不太像她印象中博学多才的老师。
即便霍善所说的后世诸事不是班昭本意,这篇《女诫》无疑也是插在许多人心口的一把刀。
班昭也是沉默良久,最后叹着气说道:“我不会写了。”
她留下的《汉书》表文其实已经足以叫她青史有名,多写一篇《女诫》不仅不算锦上添花,反而还让邓绥生出几分不乐来。
两人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邓绥少年时的经历班昭也是知道的。她当时若是放弃了读书、一心只学“妇业”,兴许便没有今日的邓太后了。
霍善哪里知道自己挑的聊天话题差点让眼前这对师友生出点嫌隙来,他吃饱喝足,听说刘隆又醒了,马上兴冲冲地去继续自己未竟的种田大业。
刘隆也跟着他跑来跑去,跑不动了就用爬的,一点都没有皇帝样子。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个时期朝臣青黄不接,没几个是中用的,估摸着旁人见了也没几个会痛心疾首地说霍善祸害他们家小皇帝。
霍善在洛阳北宫忙活了三天,可算是把自己想种的东西都种完了。
刘隆经过三天的锻炼也是精神充沛,还屁颠屁颠抓了条蚯蚓给霍善看。小孩子是不知道害怕的,他只觉得这会动的东西很有趣,想第一时间和霍善分享。
霍善欣然地夸刘隆真能干,并且把那条蚯蚓大卸八块,带着刘隆去钓洛阳皇宫的鱼吃。
钓鱼,又是刘隆没有体验过的新鲜活动!他继续兴奋地坐在旁边看霍善把鱼钩往水里抛,仿佛正潇洒垂钓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霍善颇为遗憾地和他感慨:“可惜韩信不在。”
刘隆不知道韩信是谁,疑惑地转过小脑袋瓜来看他。
霍善就给他讲韩信钓鱼的故事,他虽然自己钓不上来,但可以帮助别人钓上鱼,多么无私的厉害人物啊!
刘隆听不太懂,但还是连连点头,抓自己认为的关键词来复述:“害!”
霍善转头看了刘隆一眼,总感觉这娃儿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考虑到刘隆才一岁,这般表现也算是伶俐可爱了,霍善便也没有要求太多。
不得不说,刘隆还是有点钓鱼天赋的,很快他就指着浮漂兴奋地道:“动!动!”
霍善轻轻松松一提竿,一条肥美的皇宫观赏鱼就被他给钓了上来。
邓绥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小孩正围鱼聊天,主要是霍善正在教刘隆认鱼的解剖构造。
外观认完了,霍善还从他医箱里掏出把解剖刀,剖开鱼肚子给刘隆讲鱼肚子里藏着什么结构。
刘隆既不嫌弃鱼腥,也不害怕剖开的鱼,还好奇地戳戳颇具弹性的鱼鳔,问霍善这是什么东西。
当然,以他目前的说话水平还只能问出“么么”这种问题,估摸着只有霍善这个大孩子能跟他无障碍沟通。
目睹血淋淋教学现场的邓绥:“……”
总感觉她这便宜儿子要被霍善带歪。
霍善已经给刘隆讲得差不多了,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让人把鱼拿去炖了吃。见邓绥过来了,霍善便与她说起自己今天要归家去的事。
刘隆年纪还小,但也不是那种完全没办法沟通的孩子,要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让刘隆找他。
为了保证小孩子的健康成长不受太多干扰,霍善打算暂且帮刘隆把群给屏蔽了,免得他小小年纪就一天到晚打开交流群看人瞎扯。小孩子还是要多去外面跑跑跳跳更能锻炼出一副好体魄!
刘隆看看邓绥,又看看霍善,虽然不是太懂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但也感觉出霍善可能要走了。他凑过去抱住霍善的腿,看着就很舍不得放霍善离开。
霍善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倒不是不能在这边多留几天,只是留下的话自己难免要多昏睡几个时辰,师父肯定会担心的。
比起外面形形色色的大千世界,霍善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家,更爱跟他爹、他师父、他师弟以及他许许多多的小伙伴待在一起。
刘隆嘴巴一扁,有点想哭。
霍善兴致盎然地伸手捏住他嘴巴,积极帮助他把嘴扁成鸭子嘴。
小孩子真好玩。
刘隆:“……”
好想哇哇大哭。
临别前,霍善还跟邓绥聊了聊,能不能把张衡提前薅过来干活。
据南阳人士张仲景和诸葛亮透露,张衡也是他们南阳老乡,约莫是三四年后被征召到洛阳来,兢兢业业地在邓绥执政期间为朝廷做出许多贡献。
比如后世著名的地动仪和浑天仪就是那会儿被他捣鼓出来的,可谓是天文地理样样精通。
邓绥正愁前朝无人可用,听了霍善的话后立即把这个本来就该为自己所用的专业人才记了下来。她说道:“为庆贺我儿周岁,我不日将颁布求贤令征召天下能人志士来为朝廷效力。”
霍善提议道:“要不顺便征召点医学人才,我到时候带他们义诊或者出去巡诊,叫他们也多积攒点行医经验。”
他也不是真这么好为人师,而是医术经他教导并认可的医家往后再去行医,都是能给他提供新医案的,霍善对积攒新医案以及开宝箱有着极大的热情。
这点小要求,邓绥自是不会拒绝。
她允诺会比照着霍善拿出来的参考方案组建东汉太医署。
在唐宋之间,太医署的职能都类似于后世的“卫生部”,需要统管全国各地的公共卫生机构。反倒是到了明清时期,太医署基本只对皇亲贵胄、达官贵人服务,对外的公共卫生职能几乎只剩下个名头在。
霍善已经拿到六个医官印,对于架构一个既负责皇室和官僚医疗保健、又涵盖公共卫生服务的太医署早已驾轻就熟,连组建方案都能现场掏给邓绥。
见邓绥对自己的建议照单全收,霍善十分高兴。
他也是在洛阳皇宫种了三天地,才想起这次啥正事都没干的,现在邓绥答应组建个太医署,他下次再过来时就可以收集到大量东汉这边的医案啦。
傍晚吃过饭,霍善见离天黑还有点时间,就领着刘隆与邓绥一起在北宫遛弯消食。
一路上,霍善还教刘隆念张衡的《四愁诗》。
这诗写于汉安帝驾崩、汉顺帝继位的第二年,一个皇帝的谥号是“顺”,能是什么好事吗?那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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