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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军靴靠地。

来人没正经穿这一身军服,攥着马鞭的手抬起来,支了支军帽。帽檐下那双漆黑阴鹜的眼扫过刑架上的年轻人,声线沉戾,如刮骨薄刃:“那个拿着密函的国党谍报特务,就是死在他教室外面的?”

“是,是。”狱警头子擦着汗回答。

“上过刑了?”

“上…上过了。”

“招了么。”

狱警头子压了口唾沫:“他说自己就是个教书的,什么也不知道。”

“教书?”

军帽下嗤出一声笑。

那笑意里莫名阴冷,叫地牢里所有听见的人都肝胆一颤,不敢去看。

而一身落拓军服的男人扔了手里的马鞭,缓慢摘掉皮手套,一把钳住刑架上年轻人瘦削的下颌,逼得他仰头看向自己。

在那双惊恐却漂亮的眼珠子里,年轻又疯的军阀头子看见自己狞厉的笑,他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视线从青年出挑的额头鼻梁线条上滑下去,直落到青年苍白的唇和染着血的嘴角上。

军阀头子抬起姆指,狠狠又缓慢地把青年嘴角的伤口摁住,在对方痛苦的神情下,鲜红的血被他恶意十足的动作按抹开在涩白的唇上。

殷红刺目,疼得青年呻吟出声。

军阀头子眼底黑色火苗似的情绪一跳。

几秒后,他咧嘴笑起来,慢慢收回,然后低头吮过染血的手:“上过了,才见这么一点血……那怎么够?”

导演棚下,监视机器前的副导演懵了两秒,低头翻剧本:“我们本子里还有这个动作吗?”

旁边编剧犹豫:“没有,不过意外得,还挺符合人物。”

“我看宋与眼神都吓了一跳,也哥真是不走寻常路。”

“幸亏宋与还挺敬业,剧本里没有的戏也算是接住了。”

“哈哈,宋与前面几场戏都挺好啊。也哥这客串的也难得这么入戏,不过刚刚加这个可别是在公报私仇啊。”

“嗯,怎么说?”

“按他俩关系,要是宋与没被绑着,”副导演笑道,“说不定直接挥拳砸上去了。”

“哈,也是。”

“那金编剧您的意思,这个额外加的镜头就不删了是吧?”

“我觉得还不错,凌骥这个人物么,本身骨子里就是有点变态了的,这个动作不违和,也挺配台词的。”

“行,那咱就这么定了!”

这场酷刑一直持续到深夜。

牢窗外的天色已经是一片墨蓝, 枯黑的树枝割破天边的皎月,几声急切的鸦啼时不时从远处的山林里传回来。凄凄婉婉的,又莫名带上几分夜色的寒凉感。

鲜红的血早就染透了雪白的里衣, 刑架前的青年垂着头, 死活不知地挂在上面。

上刑的狱卒换过好几轮了, 都累得在旁边一边粗喘, 一边胆寒地看着桌上的油灯旁的军阀头子。飘满了血腥味和惨叫声的地牢里,他正慢条斯理, 丝毫不受干扰地吃他的饭菜。

全警长一脑门汗珠,在旁边站着,比站在刀尖上还不安。眼见狱卒得了指示,不知道第多少次用冷水泼醒刑架上的青年,他终于忍不住,搓着手上前, 声带哀求:“凌…凌军长,真的不能再用刑了。这样下去, 这人挨不过今晚。”

“挨不过就挨不过, ”军阀头子垂目带笑的,眼都没抬,“我给他收尸埋骨, 不费你们警察厅的钱。”

“哪能啊, ”老警长哭丧着脸,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们上头交代过的, 拷问随您安排,但得留着这几条命,不然万一那边来人问责, 我们担不住啊。”

军阀头子眼皮抬了抬:“随我安排,留命就行?”

“对,对对!”老警长连忙点头,“况且您看这个小兄弟,白净文弱,就是个教书的,他要是真知道什么,一早就打出来了。他既然不知道,您就算打死他,他也说不出啊。”

“他文弱?”军阀笑起来,把本来就没怎么用过的筷子一撂,从板凳上起身。

一两步后,凌骥停在刑架前,单手钳住青年下巴,逼得他抬起头来。

那双琉璃似的眼珠失了色彩,连焦点都要散了似的。老警长说得对,要是继续用刑,确实应该挨不到太阳起来了。

凌骥微微眯眼,像盯住猎物喉咙的狮子,眼神阴狠。

老警长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的,生怕这疯子一下子把年轻人那看起来非常脆弱的脖颈子给咔嚓一下扭断了。他几次抬手欲拦,但都没敢。

所幸凌骥还是把手松下来,又拿旁边人递上的丝绢擦掉沾的血水,扔在脚边:“他要是算文弱,你们就全都是软蛋。”

老警长一懵:“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上了这么多刑,一声饶都没求过呢,”凌骥拎起黑色皮手套,没急着戴上,而是在年轻人脸上侮辱性十足地拍了拍,“书生皮,狼骨头。”

老警长茫然。

凌骥却转身,甩了下手套:“松绑,治伤,带回府上。”

“啊?”警长慌忙追上去,“您要带他回凌府啊?”

“不是随我处置么。”

“是,是,可是您要他干什么啊?”

“嗯……”凌骥想了想,懒洋洋慢吞吞的,“养好点,继续打,总得让他说出点什么。”

老警长小心翼翼问:“要是说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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