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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声音喊住他。
宋与站在半明半暗的交界处,回眸,身后的漆黑漫染他的眼眸,里面一点光都不见,清寂平静。他一动不动,看着那个自始至终站在光下的男人,光给那个人描上浅金色的轮廓,热烈而灿烂,张扬而桀骜,那些最能惹人飞蛾扑火的吸引性,全部都汇聚在这一个人的身上。
可这个人他自己不知道,就算知道,可能也没在意。
所以他就靠在门旁,像随意一问:“后悔了吗。”
宋与僵住身。
“放弃舞台,放弃天赋,放弃音乐,放弃一切,”黎也轻描淡写,似嘲似讽,“说要转型演艺,结果五年里一事无成,你后悔过吗,宋与?”
“……”
火烧一般的疼,从肘心的伤疤最深处蹿起,一直烧进手掌里。
宋与被烫得手指抽搐,然后猛地攥紧。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单薄的身影被黑暗吞没,低哑而冷漠的声音留在后面。
“和你没关系。”
是他一个人的孽债。和他没关系。
“烧”死他一个人就够了。
黎也回去的那个房间就在这个做了手脚的屋子的斜对面。推开门以后,和那边完全相反,大落地窗,光辉灿烂。
节目组的总导演和两个副导演坐在桌后的椅子里,各自审视着面前的监视器,还有零散的工作人员分布在房间各处,通过对讲机调配把控另一边的“面试”现场。
黎也冷着脸进来。房间里一共四张椅子,总导演和两位副导演各自一把,最后一把空着。黎也伸手拉过来,往里面一坐。
椅子被撞得晃了下。
离他最近的副导演回过头,笑:“能把你拱得这么大火气,看来这个宋与还真跟当年业内传闻里一样,是个哪都下不去手的刺头?”
“刺头?”黎也笑里冷冽,“他那不是刺,是獠牙,带毒的……就是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
头一回见黎也动火,这边副导演直乐。
另一旁,之前进等候间那个面无表情的负责人,也就是另一位副导演,拿对讲机说了两句,回过头:“3号台的布景确定无误。”
“没见过这么胆小的,布景都能给撞坏了,刚刚那艺人叫什么?应该联系他们公司,让他们赔偿。”黎也身旁的副导演吐槽完,回头问,“也哥,宋与那边跟他说了吗?”
“说什么。”
“就布景垮掉,耽误了他面试的事情嘛。”
“忘了。”
副导演一愣:“那宋与不是要误会,是你故意整治他了?”
气生过了,黎也恢复惯常姿态,靠在椅子里歪撑着头,不在意道:“随便他。”
副导演打量了他一会儿,拖着椅子往这儿靠:“我好奇一件事儿很久了。”
“?”黎也抬抬眼。
“当年散团,圈里都说,是你让曜蓝雪藏他的,真的假的?”
“……”黎也突然笑了,“你猜呢。”
“我猜?我本来是信了的。不过今天看,你对这宋与明显还存着惜才的心思呢,怎么会——”
“真的。”
“……”
副导演一哑,过去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张着嘴回头看黎也。
那人懒在暖光下的椅子里,像头打瞌睡的狮子,眉眼惫懒,眸子里半点笑意不存。
他打了个哈欠,好像浑不在意,缓声重复:
“是我叫曜蓝,雪藏了他。”
副导演沉默着,心里突然哆嗦了下。
身后的门关上了。
宋与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还有安静。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和声音,安静无限放大了漆黑的边界,漆黑又使得安静像死一样永恒。
宋与站在中间,没表情地等着。
“黑暗”也在等他。
一般来说,正常人不被告知任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被带到这样一个完全黑暗陌生的环境里,第一反应一定是出声询问,企图获得反馈;而如果无论怎么尝试、反馈都为0,那么他们就会开始慌乱,极少数的人摸索向前,绝大多数会返回,试图拉开那扇已经锁上的门。
——至少在宋与进来之前,所有正常人都是这么做的。
这是把面试者们心理防线击溃的最有效手段,第一批直接淘汰的面试者,都是数次尝试终于崩溃,挂在门上嚎叫着要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肯继续“面试”了的。
而没崩溃的那批,就会在濒临崩溃的心理状态下,开启他们更悲惨的“旅程”——按导演组计划,是这样。
但宋与显然不是个按计划来的。
“黑暗”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夜视监控器下,他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无比平静无比冷漠地站在他停住的地方,一动不动。
一副要耗“死”导演组的架势。
这样僵持两分钟。
终于还是“黑暗”败下阵来。宋与前方,一个被机械处理过的森然幽深的声音低低响起:“你准备好接受面试了吗?”
宋与:“嗯。”
这个非常正常的回答让“黑暗”松了口气,地上一片荧光绿突兀地出现,类似箭头的示意,指向宋与斜前方的黑暗中。
那个森然的声音变得温柔,醇和,像是安抚受惊的面试者:“跟着它,它会带你走向光明。”
宋与的视线在箭头上停顿了下,然后他没有迟疑地迈出脚步,朝箭头走去。在他踩上那抹荧光绿时,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被触发,宋与脚边的黑暗里骤然亮起两束射灯,交汇在他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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