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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公主找你所为何事?”
赵鸢回答:“公主跟和尚那码事。”
“鸢妹,你可真俗气啊,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跟和尚有一码事的。”
“她要找的和尚叫玄清,人在洛阳,名不见经传,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八成是那一码事。”
裴瑯听到玄清这二字,目光一震:“也许真不是你想的那码事,鸢妹,那个玄清,是个老秃驴。”
赵鸢回过神:“你知道此人?”
赵鸢理所当然地认为:裴瑯广结善缘,知道有这号人倒也不足为奇。
“此人说来,跟你也有渊源。此人入佛门以前,是个教书先生,也非洛阳人,而是南边洛州的人,他是周禄的先生。”
赵鸢深思道:“周禄擅长作赋,他曾写过一篇《南荒山水录》,记录了南方蛮荒之地的地理水文,乐阳公主对其爱不释手,就把周禄引荐给了她的舅舅陈国公,周禄被补录为进士。他为官后,先在洛阳任职,将他恩师也带去了洛阳可这和我有何关系?你知道我不待见周禄,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裴瑯见赵鸢分析的头头是道,却得出一个狗屁不是的结论,他摇头道:“鸢妹,你是我的亲姊妹,我对你的关心远比你想的更多。我之所以会找人调查这个叫玄清的和尚,也是因为你。”
“别卖关子了,快说!”
“周禄只是他后来带的学生,他有位关门弟子,你也认得,名字正好唤作李凭云。”
无量菩萨3
自女皇登基以来,原先皇室的皇子们相约剃度出家,以此来反抗这个女人,逼她退位,谁料女皇不但不吃这一套,还在宫里建了一座佛寺,以修行之名将这些皇子困在宫中。
不但如此,她更是发明了礼佛节,每年请九位民间高僧入宫为这些皇子们讲经。此节定在大年初一这天,其它人都在喝酒吃肉,庆贺新年,而这些皇子只能青灯古佛,此举正是为了提醒那些皇子们当初的做法有多么愚蠢。
礼佛节提前一个月,礼部会送来高僧的名单,由女皇盖印以后,便开始请名单上的高僧入长安,由祠部司对他们进行招待,并组织教他们宫礼。
今年这一切的负责人,便是祠部司新来的主事,赵鸢。
昨天下下午九位高僧齐聚长安,她将他们安顿在东市安静处的客栈,这日早晨,又亲自来迎接九位高僧来礼部,由宫礼的宫人为他们传授宫礼。
夕阳时,赵鸢亲自带人护送他们回客栈。
到了客栈,小二匆忙迎上来:“官人,不好了,不好了。”
赵鸢私下里总是穿着一身白色儒服长袄,这身厚重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有着超越年级的老成,她镇定道:“你慢慢说。”
小二道:“官人,今早刮大风,你知道咱们客栈是长安老字号,这瓦顶有些年岁了,昨夜不是下了大雪么,今天出太阳,积雪消融,西厢的一间屋子漏了水,恐怕是没法住人了。我们掌柜原本说给那间房的客人换个屋子,但最近年底,咱们客栈一间空房都不剩,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鸢道:“莫急。请问是哪间屋子?”
小二跑回柜台,翻开登记簿:“西厢天字号,是玄清师父的屋子。”
赵鸢转过身,对一众高僧抱拳:“诸位,出了这事,是在下招待不周。玄清师父,若您不介意,可否先在我表哥私宅暂住一晚?等明日有了空房,让店小二给您挪个更好的房间。”
出家人不愧是出家人,碰到这种事毫不计较,玄清只是淡淡道:“有劳赵主事。”
赵鸢请人带玄清上了马车,又看着其它高僧回了屋,她从怀里揣出两颗闪闪发光的碎银,放在柜台上,对小二道:“多谢了。”
小二嘿嘿一笑:“官人,咱以前也是村里戏台子上的角儿,演啥像啥,不过也是这些和尚好说话,容易骗,要是碰上个胡搅蛮缠的,还真不定能相信咱们的话呢。”
赵鸢道:“明天玄清大师就会回来住,劳你给他换个清静的屋子。”
小二点头:“包在我身上,指定让和尚住的舒服。”
赵鸢本是对玄清怀着期待的。她天真理想地认为,教出李凭云的人,应该是一个世外高人。可据她观察,玄清就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和尚,除了讲经更深入浅出些,没什么特别之处。
据裴瑯的调查,此人生平也十分简单,早年教书,后来妻子在瘟病中病逝,便入了空门,周禄在洛阳任职期间,兴修寺庙,于是将他请到了洛阳做住持。
此时玄清还不知道自己被赵鸢拐走了,到了一处奢华的私邸,下了马车,他对赵鸢道:“多谢赵主事劳心,今夜借住,打扰赵主事表哥了。”
哪有什么表哥,这处不过是裴瑯用来金屋藏娇的府邸,被赵鸢临时征用。
赵鸢道:“玄清师父,在下请您来此,其实是存了私心的。长安有位贵人,近期有心事,能否请您私下里替她化解一番?”
赵鸢见过各种各样的和尚,总结出一个道理:和尚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人。
玄清意识到了赵鸢是故意将自己带来的,但并没有揭穿,而是说:“既然是有缘人,贫僧乐意效劳。”
对方的大方反而让赵鸢过意不去,她尴尬道:“有缘人她与大师真是有缘人”
裴瑯从府里走出来,和玄清打过招呼,给赵鸢使了个眼色,赵鸢立马道:“表哥,快领我们进去吧,贵人应当等急了。”
赵鸢口中的贵人,正在湖心亭等着他们。
玄清远远看到一席锦袍,裴瑯怕他跑了,命两个逐鹿军守住湖心亭通往陆上的断桥入口。
赵鸢小声提醒:“咱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裴瑯道:“反正这和尚过完年就回洛阳了,得罪他事小,得罪公主事大。”
湖心亭里的贵人,正是乐阳公主。
乐阳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一个长满皱纹,样貌普通的和尚,于是赵鸢和裴瑯看到她尖叫一声,从湖心亭跑出来,玄清被孤零零留在了亭子里。
赵鸢和裴瑯商量一番,决定由裴瑯去安慰和尚,赵鸢去给乐阳当出气筒。
乐阳跑进屋里,将视野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赵鸢倒吸一口凉气:“公主,你砸的都是些仿品,要不我搬几件裴瑯的私藏来,让您砸?”
乐阳看到赵鸢就来气,她抄起花瓶朝赵鸢扔过去:“你早知道玄清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却不告诉我,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赵鸢躲过飞来的花瓶,心道,您也没问我啊。
她关上门,倒了杯茶俯首走到乐阳面前,“殿下,您先喝口热茶,去去寒气。”
乐阳接过茶杯,直接泼向赵鸢。
早知道乐阳有这一招,赵鸢特地在滚烫的茶里掺了凉水,免遭毁容。
乐阳见赵鸢脸上沾满茶水,一脸狼狈,她恢复了些许理智,“赵鸢,本宫是不是很傻?”
赵鸢深知,这时候搭话就完了,因此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静静倾听着。
“我竟然和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和尚书信往来了整整五年,原来,坊间传闻的那些公主与和尚的风月佳话,都是哄骗人的。”
“公主长得又丑又老,也不是玄清大师的错。”
“本宫只是说他长得其貌不扬,谁说他又丑又老了?”乐阳公主立马瞪向赵鸢。
赵鸢道:“玄清大师只是上了年纪,看得出他年轻时一定很俊秀的公主,你与他书信往来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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