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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李小峰的说法对不上啊?”侯大利的额头出现川字纹。
讯问室里,李小峰道:“几天前,陈菲菲到过山庄,我们玩过一次类似的游戏,当时没出事。我真不是故意杀人,就是失手。”
“8月10日晚和11日凌晨,山庄气温多少?”苗伟知道陈菲菲的真正死因,也在暗自纳闷。
李小峰道:“比城里凉快,气温也不低。有可能是游泳池的水比白天要冷,陈菲菲和我游了几圈,水冷引发疾病。”
苗伟道:“水冷引发疾病,你有什么证据?”
李小峰想了一会儿,道:“她从泳池起来后,没有找到披巾。山风吹来,应该有点冷,肯定被吹感冒了。”
苗伟不动声色地道:“吹感冒了?你得有证据,吃药没有?”
“没有吃药。当时症状不明显,她只说了一嘴,然后就说没事,我才拿毛巾捂了她。我他妈的这是犯病,为什么要拿毛巾。”李小峰说到这里,后悔之情溢于言表。
苗伟道:“马背山庄园,平时备药没有?”
李小峰道:“我不知道,平时我不管这些小事。我发现陈菲菲没有了呼吸,吓坏了。确定死亡以后,我把她放到宝马车上,开车下山,然后把她扔进马溪河。老范带了个信得过的司机范三娃找到我。范三娃开走宝马车,没有进城,直接开到我们在巴岳山的一个工地上,大卸八块。老范开车,送我到阳州。我存侥幸心理,以为扔了尸体,处理了宝马车,你们就找不到我。”
…………
监控室里,多数人都觉得此案妥了。但侯大利眉头紧锁,川字纹越来越深,自言自语道:“不对劲,还得抠细节。李小峰压根不知道抽屉里的药,为什么头孢拉定盒子上有李小峰的指纹?除了头孢拉定,其他药盒没有指纹,未免太干净了。”
张小舒提出一种可能性:“如果是医院开出来的药,拣药的医生戴有手套,则有可能其他药盒会没有指纹。但是,大部分药都是非处方药,是家庭常备药,大医院不会这样开。”
8月12日,清晨。
侯大利照例早起,到楼下锻炼。刚进健身房,樊勇跟着走了进来。两人戴上拳套和护具,开始对练。戴上拳套,侯大利的致命擒拿就使不出来,不是樊勇对手,脸上接连挨了几个重拳。
张小舒也来到健身房,站在沙袋前,用手掌拍打沙袋下端。
樊勇见到张小舒奇怪的动作,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小舒看了侯大利一眼,道:“如果有坏人控制我,我就用力拍他的下面。”
张小舒拍击动作经过反复训练,招式舒展,连贯流畅。樊勇想着这一掌打中正确部位的惨劲,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大利的招数,下三烂,不讲武德。”
张小舒道:“我宁愿不讲武德,也不想被坏人控制。况且,我们是警察,又不是江湖人,讲什么武德。”
樊勇笑道:“你这和侯大利一个腔调。我有一个疑问,你长期练习这个动作,形成了肌肉记忆,如果哪天和你男朋友闹了矛盾,这一掌拍下去,那还了得?”
张小舒道:“你还真是樊傻儿,怎么想到这么歪的地方去了。”
大门传来哗啦声,清洁工段三轻手轻脚走进院子,来到大垃圾桶处,取出黑色垃圾袋,又顺着墙根,从小门走出刑警老楼。
侯大利、樊勇和张小舒在健身房门前静静地看着段三进入又离开。
大门口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段三走路靠墙边,原本是正常工作,弄得偷偷摸摸。这个女人给人一种僵尸片中僵尸的感觉,整个人的精神全部被抽空,就是躯体在向前移动,花白头发遮住了脸,五官模糊。
“朱燕,陈菲菲的妈妈。”侯大利认出来人,低声道。
朱燕在院子中间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老楼。刑警老楼墙皮斑驳,犹如老虎皮毛,一个个门洞就如猛兽的大口。她仰头,一股悲愤之气从喉头涌出:“我女儿死得好惨啊!”
这一声吼叫与她的外表严重不符,犹如炸弹一样,撕破空气。专案二组成员、105专案组成员纷纷出现在走道上,朝下张望。
侯大利从健身房走了出来,道:“朱燕,到屋里来坐。”
“我女儿是陈菲菲,死得好惨。我认识你,你找过我。”朱燕和侯大利相对而坐,她嘴巴咧了咧,发出哭声,眼中却没有泪水。
老楼的底楼有一间房被改成了伙食团,中餐和晚餐都在此。侯大利推开伙食团房门,找来一瓶矿泉水,递给朱燕。朱燕在菜市场做生意时是一个稍稍肥胖、精力旺盛的小生意人,但现在坐在侯大利面前的朱燕完全失去了魂魄,短时间内瘦了一圈,头发由黝黑变得花白,皮肤灰败,如百年的老墙面。
“我女儿死得好惨。”朱燕坐下后,将矿泉水放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抓住侯大利的裤子。她觉得这样抓不稳,便隔着裤子狠命揪住侯大利的大腿,不时还将头靠在侯大利的膝盖上。
“案件正在侦办。”侯大利没有推开朱燕,安慰道。
“我女儿很乖的,小时候长得像洋娃娃,谁都喜欢。她睡在小床上的时候,她爸会坐在床边看着她,经常看一两个小时。菲菲是她爸的心肝宝贝,她爸总是说就是砸锅卖铁都要让菲菲读大学。”朱燕抬起头,用力揪住侯大利的大腿,犹如抓到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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