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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皇帝看来算不得大事,崔眉忙答应下来,却不免多看了连乔一眼:这位连美人好生厉害,轻轻的一句话,就让常婕妤降了一等,何况听方才的话,连美人明明也是有过错的。
昨日的药膏尚未用完,楚源就手取过来,涂在连乔的肌肤上轻轻揉搓,柔嫩的伤处经了那半透明的胶状覆盖,反而更显得可怖。
连乔抿嘴笑道:“昨儿臣妾为陛下上药,不想今日也轮到臣妾了。”
楚源头也不抬,“你跟常美人说了些什么,她为何要罚你?”
连乔诚实回应,“常美人讥刺臣妾恃宠生娇,臣妾便揭穿她不得圣心,常美人才恼羞成怒。”
这女孩子究竟有没有在深宅内院生活过,行事就跟毫无机心似的。楚源无奈的扶额,“你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惹人不快,幸亏只是惹恼了常氏,万一哪日连太后都得罪了,也要朕为你出头么?”
连乔睁着两只圆汪汪的眼,“陛下宠爱臣妾,这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不对人言,难道陛下的恩宠也见不得人么?”
“不是这般,只是你觉得高兴的事,旁人听了未必舒服,有的还会生出嫉恨,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就是这个道理。”楚源耐心同她解释,“譬如今日罚跪之事,你本可以借紫玉的口说与朕听,不必自己到朕跟前说是道非,这样朕或许会觉得你小心眼、不能容人。”
连乔脸上更增迷惘,“臣妾不懂,陛下是臣妾的夫君,为何对自己的夫君还要使心用计、扯那些迂回的门道?臣妾只知,若陛下心疼臣妾,一定会替臣妾主张,臣妾只需安心依赖陛下就好,难道不是这样么?”
楚源心头蓦地一荡,看向连乔的神情便有几许复杂,原来她竟是这样想的么?与楚源有过交道的嫔妃不少,上至尊贵的太后,下至卑微的宫娥,在他面前莫不小心警惕,一句话恨不得掰成三段来说,唯独不肯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轻易展露。
唯有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唯有她是这样的天真、不知避忌。也许正因为她将自己视作实实在在的夫,不是皇帝,只是她的夫。
作者有话说:
嘛,女主的重点不是宫斗,是要一点一滴让渣皇帝的心沦陷哪~
鸟粪
楚源的心底有一刹那的柔软,转头朝崔眉道:“方才的旨意不必传了,改为另一道旨意。”他顿了顿,“将常氏降为更衣,迁出翠微宫。以后也不必见朕了。”
崔眉诚惶诚恐地接下这一道旨意,看向连乔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畏惧:然而连乔只是温软的伏在皇帝膝头,乖巧得如刚出世的小猫般。
连崔眉也说不好,这女孩子究竟是太过纯良,还是心机太深。当然常婕妤的失势已成定局了,从正四品的婕妤降为最末等的更衣,且以后再无面圣之机,她已是翻不了身了。
连乔躺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又道:“陛下,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她眼睛亮闪闪的,眸子里发着殷切的光,这样的一双眼睛,怎么有人能拒绝?
楚源便笑道:“你说,朕且听听看。”
连乔扯着他的衣袖道:“如今上至皇贵妃娘娘,下至您刚贬斥的常婕妤,她们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唯独臣妾这里没有。臣妾想,陛下能不能额外开恩,准许臣妾也有自己的小厨房。”
这要求虽然不合规制,不过以连乔的家世和拥有的荣宠,破例也未尝不可。
楚源偏偏要多问一句,似乎是有意逗她,“是否御膳房的饮食不合你的口味?”
连乔居然老实点头,“这是一桩,二则,臣妾也想跟着厨娘学做些膳食,御膳房毕竟有所不便。”
“怎么突然起了这样的兴致?”楚源奇道。这样大家族出来的女孩子,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连乔垂眸,脸上有几许赧然的微红,“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做羹汤。陛下虽不似司马相如少时贫窘,可臣妾的心意却亦如卓氏文君一般。”
可是就连司马相如这样的才子,后来也会起变心纳妾之念,更别提美人万千的皇帝了。好在连乔并不向皇帝祈求一生一世,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皇帝的心多偏向她一些而已。
谁先动了心,谁就输了,而始终不爱的人,则会立于不败之地。连乔冷冷想着,神情越发柔情缕缕。
楚源雅好诗文,这种典故自然难不过他。他执起连乔的柔荑,细细端详着道:“可是朕舍不得你这双手。”
美人身上总是无处不美,就连连乔的那双手,骨节也比寻常的女子纤细秀美许多,更别提那欺霜赛雪的手腕,纯净得看不到半点杂色,又是那样柔弱无骨,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断。也难怪楚源连握着都小心翼翼,更舍不得她去执锅弄铲了。
连乔先在心底骂了句色胚,才展颜笑道:“可是臣妾舍得。为了陛下,臣妾什么都甘愿舍下。”
为了生存,她已经舍弃了自由、自尊,腆着脸来勾引皇帝。只盼着那短命的基因生效,哪日楚源一伸腿一闭眼去了,她才能真正解放。
因为腿伤的缘故,连乔又躲过了几夜侍寝。至于皇帝一定要赖在她这里休息,却是她也阻止不了的事——反正只能看不能吃,难熬的也是皇帝。
再来去请安时,长乐宫的气氛便大不相同了。众人看向连乔的眼色除了嫉恨,更多的则是敬畏:毕竟常更衣是在她手底下吃的亏,虽说是皇帝下的旨,可她们心里都明白,倘若常氏不曾为难过连乔,这道旨意也不会生效。
常氏的意气更不比从前,整个人都萧索委顿下去,哪还有前几天得意洋洋的笑模样,现在的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连乔觉得她那对大胸都缩水了,看着平坦了不少。
穆皇贵妃一向最喜欢挑拨人心的,常氏越是落魄,她越是一脸关切地问道:“常更衣,自从搬去风雨阁,可还住得习惯?”
风雨阁顾名思义,是宫中最冷落最偏僻的一所殿宇,尤其在这样的深秋,夜里只闻得凄风冷雨,好不悲凉!
常更衣无精打采的道:“谢娘娘关怀,嫔妾住得很好。”
孙淑妃掩唇轻笑,“皇贵妃姐姐何必多此一问呢,难道常更衣还敢说出不好来?到底是皇上下的旨意,倘若常更衣稍有不满,只怕连妹妹又要觉得委屈了。”
说罢,便眼波流转的望着连乔,有意将炮火往她身上引。
连乔面色不变,只轻轻说道:“嫔妾竟不知姐姐几时与常更衣有这样好的交情,数天前那场罚跪,还以为常更衣自作主张,才引得陛下动怒,现下看来,莫非还是姐姐的意思不成?”
孙淑妃不意她反将一军,忙稳住身子道:“妹妹少在那里胡乱揣测,本宫与常氏几时有过什么瓜葛?”
开玩笑,她可不想引火烧身。淑妃与常更衣交情是好,但也仅止于利用,还不到为她惹皇帝疑心的程度。
穆皇贵妃眼见这般,淡淡说道:“连美人胡乱揣测是不好,可是淑妃,你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先前常婕妤进谗,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连美人禁足,万幸连美人不曾深究,不然一旦闹将起来,岂不是伤了太后与皇上的体面?陛下赐你协理六宫之权,可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
说得好听,当时禁足你不也没说什么吗?这会子倒来翻旧账。
孙淑妃吃了这一顿夹枪带棒的排揎,虽然着恼,却也只好暂且忍下,伏首道:“是,嫔妾记下了。”
重新入座后,她下死劲瞪了连乔几眼——倘若人的眼神能够杀人,连乔恐怕已被凌迟碎割了。
可是连乔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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