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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又听见他说:“如果需要您帮忙,那就算不上是我照顾您,而是我在给您添麻烦了。”
他继续道。
单薄的衬衫布料擦过黑灰色调的墙面,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时舒卷起衣袖:“说吧,你看我能干点什么?”
徐欥眨了下眼,也不再坚持了:“那您看看,您会点儿什么?”
“……”时舒的视线落在他手里抓握住的鲍鱼身上,她似乎是看这些鲍鱼不顺眼很久了:“宰杀鲍鱼?”
徐欥显然没想到她的帮忙是帮忙处理鲍鱼,知道她手生,徐欥没有直接把这些鲍鱼交由她处理,而是问:“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鲍鱼?”
“丢进锅里,煮?还是清蒸?”
果然。
“处理鲍鱼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徐欥笑了,他并没有让她处理鲍鱼的意思,边刷着鲍鱼身上的黑膜,边给她讲鲍鱼的处理步骤,同时也是演示着给她看。
黑膜刷洗干净,他用专用的鲍鱼撬具沿着坚硬的外壳撬开,他的动作敏捷利落,很快一只脱了壳的鲍鱼就躺在他的掌心里,去除内脏和牙齿后,再一次刷洗干净。
“哦。”
做不来,时舒兴致缺缺。
她又看中了一旁浸在水中的黑橄榄,拿起一个问:“这个橄榄呢?要怎么处理?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个。”
“您先别动。”徐欥看向她,紧张道:“黑橄榄要挖核的,要用到刀,会伤到您的。”
时舒:“……”
动刀的不可以,外壳锋利的也不可以。
眼看着时舒面部的轻松惬意逐渐垮塌,徐欥及时推过去小半扎芦笋:“不如您帮我处理一下这些芦笋。”
“芦笋要怎么处理?”
“用刨皮……”徐欥一愣,改口:“您掰去根部,取脆嫩的部分就行。”
听起来很容易。
时舒接过来点点头,边掰着芦笋脆嫩的部位,边和他说话:“对了,我打算从今天晚上开始帮助你做游泳恢复性训练,你背包里有准备游泳衣吗?”
她不说是教他游泳了,而是用了更准确的说法。
帮助他做游泳恢复性训练。
她早已经接受了他的解释。
没有过多的苛责和追问。
徐欥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是今天晚上就开始吗?”
“嗯。”时舒干脆道:“我不喜欢拖延。”
徐欥已经处理好了鲍鱼,一边洗着石斛,一边回答她:“嗯,有的。”
“我有带泳衣的。”
虽是料到他背包里的物品齐全,但,时舒把掰好的芦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可食用,一部分丢掉,她还是没忍住“啧”一声:“徐助理的万能口袋,还有什么是你这包里没有的?”
她嗤笑着调侃一句:“你干脆把家搬来得了。”
把家搬来?
徐欥又一顿:“抱歉,我是不是越过和您之间的边界感了?”
“没有。”时舒想起他挂得离她很远的衣服和鞋子,帮她把鞋柜上的高跟鞋排列整齐时,手只握着鞋跟的位置,他的分寸感一直把握得很好:“徐助理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
“只是。”她洗干净手不再帮忙,停了停,才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游泳衣?”
“你什么都自备好了,又或者什么都拒绝。”她垂落视线,指尖似乎被水柱淋过某些遗憾:“是挺让人省心,但也会让为你准备礼物的人感觉到失落。”
“对不起。”徐欥默了默,轻声说:“如果不是很冒失的话,那我能不能穿您给我准备的泳衣?”
“不冒失。”时舒关掉水流,两手往岛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一撑,笑容几分得逞:“一点儿都不冒失。”
“谢谢您。”
“不客气,就当作是徐助理为我准备助眠好物的回礼。”时舒眉尾轻抬:“这样,你总不该仍有负担。”
处理完了芦笋,时舒显然对于这种生活琐事失去了兴致,她不提继续帮他处理食材了,而是杵一旁继续当看客。
徐欥手持着锋利的刀刃,刀口落在焯过水的鲍鱼身上,45度斜切,90度正切,改切十字花刀。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时舒和他闲聊着。
“我小时候和外公一起生活。”徐欥看了眼玻璃窗外,夕阳的浓黄色越来越淡,夜色爬上斜坡,凭添几缕夜的惆怅:“阿公喜欢烹饪,我就在一旁看着,他也会给我准备一套儿童使用的刀具。”
“儿童使用的刀具?那岂不是很钝?”
徐欥点头,可能是想起来一些温馨的场景,他抿着唇,笑容纯净乖巧:“是的。”
“切一块肉需要来回磨锯很久。”他和她分享着儿时的回忆:“当时我却不觉得是刀的问题,总觉得是我还没有掌握切肉的动作要领。”
他后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还算有耐心,大概也是起源于小时候的习惯养成。
“后来,我拿起的刀渐渐变得锋利了。”徐欥的笑容逐渐变淡,乖甜中也夹杂着几分苦涩:“阿公却拿不动刀了。”
“绘画时拿不稳画笔,雕刻作品时,也总是伤到自己。”徐欥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榕树枝头爬起的月亮倒扣在窗户上,和餐厅里的吊灯叠在一起,他的目光在柔和的昏黄之中闪烁着潮润。
“你跟你阿公的感情是不是很好?”时舒缓声问。
她是可以共情到他这种感受的。
就像她和她阿公的感情一样。
“嗯。”徐欥思考片刻,回答:“阿公是我儿时的启蒙老师,我很多兴趣爱好都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启发,绘画、艺术雕刻、种花等等,以及……”
“以及什么?”
徐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看日升日落,见山水,等花开,顺应天命,慢慢走,慢慢欣赏,在世俗中慢慢寻找活着的意义。”
他说完,又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时舒的反应,直到她并无多少异样的情绪产生,他才松了口气。
时舒自然没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试探,只是觉得他这生活态度让人有些感动,也真实写照着她对他的认识。
她顺着他的话,很自然地问起:“你的外公,是不是徐榅澍(wen shu )先生?”
“嗯,是。”徐欥显然有些意外:“您听说过我外公的名字?”
澜城风噪一时的大画家、大艺术家徐榅澍老先生,她怎么会没听说过?
他看来的确是对自己出身名门后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认知和优越感。
“不然你以为,白里弄那条巷道为什么还能原貌保留着?”
徐欥突然想起来,离开澜城的几年后,旧事得以平反,外公的声誉得以重塑,他似乎是听到过父母之间有关于白里弄老房子如何处理的对话。
有机构提出要将老房子购买,用于后人参观徐榅澍先生故居,但……母亲和小姨那时并没有同意。
时舒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徐欥的回忆。
“我接个电话。”时舒抬步。
“您先忙。”
徐欥处理完其它食材,接过她刚才处理好的芦笋,愣了住,她只要了芦笋尖尖,别的部分全部丢掉了。
他跟她说的是,去根部,保留脆嫩的部分。
她做的是,保留嫩尖,去所有。
徐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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