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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里弄6号。
时舒站在铁栅栏外边,收了步伐。
屈起的手臂默默收回。
她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
她忘记了摁响徐助理家的门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置身于庭院一隅的徐助理忙碌的背影。
庭院里与上回来的时候又发生了些改变。
斑驳的墙皮被彻底清理掉,白色洋房重新粉刷过一遍,露出它超越时代之外的本来面貌,比起奢侈和豪华,更讲究小资和情调。
花园角种满了土培的风信子,风信子含苞欲放。
上回徐助理眨着无辜的眼睛对她说,将风信子移植到土壤里,到过年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它开花出花期。
徐助理栽种的风信子都快开花了,除夕——
好像也快到了罢。
视线再挪一挪。
庭院里通了电,景观灯的照明之下,徐助理又化身为小小粉刷匠。
他背对着时舒的背影清瘦挺拔,腰细肩宽。
废物利用旧报纸叠的帽子,旧衣服藏不住他的长手长脚,一双似乎没找到替代品的刷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运动鞋……这些地方都沾上了丰富的颜料。
墙上的画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绿色的底漆描摹出来的青草坪足以以假乱真。
他抻长了的手臂在刷过一层底漆的墙壁上潇洒自如地又刷过一笔,姿态闲适而坐的狐狸,膨松卷长的大尾巴就有了最终形态。
他的画功可了不得。
不过是几笔,精明的狐狸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憨厚温驯的拉布拉多坐在青草地上,嘴里衔着块肉。
灵活的大狗尾巴似摇非摇。
他画的……是狐狸与狗吗?
时舒倏而想起,她点头同意他撤回辞职报告的那晚,他跟在她身后,问她的那个问题——
您喜欢什么动物?
她随口说,她喜欢狐狸和狗。
狐狸精明,大狗忠诚。
她随口这么一说,倒也是有些隐喻。
她希望作为助理,他对她,永远保持忠诚。
乖巧可爱的男大学生拥有优越的外在条件,这已经让他获得了足够的关注度,而令人意外的是……
内里的涵养才是他真正的魅力所在,他会弹钢琴、会画画……琴棋书画四者便占了其二。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势必还会给人更多的惊喜。
他明明有着极高的艺术天赋和修养。
可他为什么却走了最为寻常普通的一条路?
进入职场,从最基层的助理做起。
时舒走了会儿神。
下一秒,她被一道清润的嗓音拉扯回现实。
“时总,您怎么过来了?”
发现时舒后,徐欥首先摘掉的是脑袋上的旧报纸,黑色的短茬瞬间就冒尖儿出来。
时舒抬眼,四目相接。
寒霜将四处拢起雾,他从雾中走来,腿长步宽,明眸亮如星子,他身后的白色洋房被虚化,被远离。
徐欥从里面打开铁栅栏门。
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男人,完完全全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光画卷似乎在那一刻是静默了几秒。
时舒明知故问:“你画的是什么?”
徐欥抬手挠了挠脑尖。
外翻的尺骨上仍沾着涂画狐狸皮毛时沾上的颜色,橙色、黑色、白色。
他白皙的脸上布着一层恰到好处的红晕,裹着庭院灯的昏黄迷离,纯粹、甜欲、乖巧这些词都可以形容这一刻时舒对他的印象。
徐欥解释说,他想在这面墙上作墙绘,但先前没有想好具体要画什么。
时总上次说的,喜欢狐狸和狗,给了他一些启发,所以……就有了她见到的这幅绘图。
时舒纤直的手指慢慢捻过那只栩栩如生的狐狸,嘴角勾着轻松的笑容,眼中倒挂着月亮的清影——
“哇哦,还戴着金框眼镜,狐狸是我啊?”
次日清晨。
时舒和外公坐在庭院的露天餐厅里吃早餐, 早餐过后,他们仍坐在长幔蹁蹁的折叠天幕下,享受着平淡而寂静的周末时光。
不远处的草坪上, 青草枯黄。
宠物护理师往远处丢开飞盘, 几条大型犬向着飞盘丢开的方向撒欢儿跑远,又衔着远处的飞盘跑回来,狗狗的爪爪上沾满淋着朝露的枯叶碎沫,乐此不疲地汪汪几声, 邀请宠物护理师再来一次。
这些大型犬类中,并没有一只拉布拉多犬。
也没有一只名叫“弟弟”的狗。
时舒喜欢大型犬,却也没有勇气再养一只取名为“弟弟”的拉布拉多犬。
阳光柔软温暖。
时舒长腿交叠, 高定西装裤垂坠感很好, 她手里捧着本纸张泛黄的陈旧文献, 时文奎则坐在离她不远处的躺椅上, 腿上盖着条绒毯, 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澜城时报,老花眼镜不那么贴合了, 脱离眼睛垂挂在鼻梁上。
“舒舒啊。”他抬起眼, 手搭在翻开的报纸上:“最近有没有什么瓜,可以跟外公分享一下的?”
年纪大了以后,时文奎就对吃瓜很感兴趣。
他还因此加入了几个吃瓜微信群,专门吃澜城豪门圈子里的瓜。
什么赵董的儿子和小妈搞到一块儿去了,胡文昌的儿子从公司账户偷走了八千万, 顾老爷子给刚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友过生日,掷重金买了辆超豪华游艇, 原配因此和小女友大打出手,还闹进了医院……
时文奎将这些豪门圈子里的陈芝麻烂瓜和外孙女分享了一下, 只得到时舒平平淡淡一句:“是吗?”
时文奎顿感无趣。
“哼。”
他继续看他的报纸。
在翻开几个新闻版块后,时文奎在报纸的缝隙里吃到了一个关于澜城豪门圈子里的劲爆的瓜。
老人家来了精神,眼镜往上推了推,报纸往时舒面前一摊:“看这个,蒋董的儿子被拍深夜秘会男友,玩得太过奔放,男友被紧急送医,这是什么意思啊?蒋方年把男人玩到了医院啊,是不是真的啊?”
时舒专注于看文献,听到外公和她说话,纤直的手指捻开书本翻过一页,随口问:“谁?”
时文奎回忆了下:“蒋方年吧?”
时舒没有从学术中分出心来,顺口附和他一句:“蒋什么方年?”
“昨晚徐助理替你去相亲的对象,就是蒋方年吧?”
时舒这才回过神来,手里的旧文献一合:“……是蒋方年。”
蒋方年喜欢男人?
还把男友玩到紧急送医?
那昨晚,她岂不是把徐助理往火坑里推了?
徐助理昨晚除了耐心地解释了,他画的墙绘壁画是什么寓意之外,什么也没有和她说,关于相亲的结果,他只说,他觉得蒋方年不太适合她,没有提起任何异常,她的确也不知道他受什么委屈了没有?
旧时没落掉的家族,如今就算回到旧土,也人生地不熟的,没了个权势,哪怕受了委屈,徐助理也会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不会告诉她。
他似乎也没有认为,在澜城,她既然带他回来了,她就是可以替他出头,替他撑腰的。
时舒慢慢紧了眉头。
时文奎也正要继续说下去,时舒暂搁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你先忙。”时文奎示意她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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