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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她不惜跪下来恳求霍靖诚,求他不要把一双儿女送走,都没能换来霍靖诚的一点点的心软和怜惜。甚至怕她失了体面,霍砚舟和霍静离开的那天,霍靖诚直接将她关了起来。
佛室里一刹寂静,两人似乎都陷入从前种种。半晌,还是霍砚舟先开口,“或许是我自私,但我不想走父亲的老路。”
霍砚舟看着明婉珍鬓间的白发,“父亲这些年未必没有后悔,但也清楚,您不会原谅他,我和小七也很难再对他心无芥蒂。”
明婉珍轻叹一声,原本以为这个儿子是个亲缘浅薄之人,却不想,他早已将每个人都看透,更予以了最大的包容和理解。
“所以,你这赶着夜路上山,究竟是想求什么?”
霍砚舟起身,神情郑重,“想请母亲去一趟阮家,为我向阮梨的父母提亲。”
提亲,这种古旧的字眼,此时此刻由他说出来,却携了端方肃正的仪式感。
明婉珍诧异,静静地看向霍砚舟。
上一次在霍家,她问过霍砚舟,为什么要选阮梨。霍砚舟告诉她,妻子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他选的自然自己喜欢的。
可眼下,他雨夜上山,又这般郑重,已然不能用“喜欢”这样的字眼来形容。
明婉珍心间震动,这才真正明白霍砚舟方才的那些话。
他不是自私,他只是不愿意自己心爱的人再受委屈。
“所以,你想给阮梨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要让整个京北都知道,霍家看重她?”
而这第一步,便是由她这个当家主母——大约,也不只是她,他一定有办法说服他父亲,由他们亲自出面,向阮家求娶阮梨。
霍砚舟没有否认,点头称是,“希望母亲能理解。我那日在家中所言不是信口开河。我既然承认了阮梨是霍家的女主人,那么霍家女主人该有的,她都要有,没有的,我也会尽我所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时间,明婉珍竟有些羡慕阮梨。
她当年求不来的,如今另一个女孩子被这样珍视和看重。
半晌,明婉珍点点头,眼底笑意温和,“也好。”
“多谢母亲。”
明婉珍摇摇头,又道:“你难道来一趟,这几天正是山笋最新鲜的季节,要不要留下来用午饭?”
“改天再陪你一起吃饭。”
“有要紧的事?”
霍砚舟欲言又止,担心明婉珍多想,坦白道:“答应了阮梨,要去给她买陈记的蟹粉小笼。”
明婉珍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桩小事,微怔一霎,又难得调侃一句,“君子重诺,那是不能言而无信哦。”
“……”霍砚舟垂首,面色少见得有些不自然。
明婉珍敛着笑,“快去吧,陈记的蟹粉小笼去晚了可就买不到了,到时候阮梨怕是要怪你。”
“下次——我带阮梨一起过来,她肯定会很喜欢您这里。”
明婉珍点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唇角又牵起笑意,“刚好有样东西——既然你来了,就一并拿给你。”
说着,明婉珍起身,从檀木打造的红漆柜中取出一个半尺长的剔红漆盒,雕着并蒂莲花。
“这个你拿着。”
“这是……”
“知道你不信这些。”明婉珍话停一息,“这是我上山的第一日在无尘大师那里卜问,打开看看?”
明婉珍话说到这个份上,霍砚舟已然猜到漆盒中装的是什么。
他是不信这些,但此时此刻,也心生虔诚和郑重。
剔红的漆盒揭开,沙金的红纸上批着八个字——
良缘金玉,佳偶天成。
天还没亮, 阮梨就醒了。
迷迷糊糊想去找身边舒适的热源,可一点点蹭过去,冰凉凉的触感似是没有尽头。阮梨睁开眼睛, 才发现身边没人, 霍砚舟也不在卧室里。
阮梨躺在床上, 忽然就醒了大半。昨晚的梦境那样清晰,年幼的她, 年少的霍砚舟, 原来他们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了交集。
这段记忆没有被遗忘, 只是在经年累月中不再被反复回忆, 伴随着她的成长渐渐落了灰。如今终于得见天光,被温柔地拂去灰尘, 一点点变得鲜亮起来。
梦境的末尾那种涩然的感觉涌上, 阮梨忽然很想问问霍砚舟, 他当初为什么会失约。
像是下意识地着急, 阮梨直接下床小跑到门口, 赤着脚踩到走廊地板的一瞬,微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她想起昨晚的话, 脚趾蜷了蜷,又乖乖地退回门内。
穿上拖鞋, 从书房找到健身房, 从二楼找到一楼, 都不见霍砚舟的身影,阮梨拿出手机, 想给霍砚舟打个电话。
手机屏幕刚刚按亮, 嗡嗡的震动声就响起。
还是昨晚那个陌生号码。
霍明朗的电话。
阮梨沉默一瞬接起,听筒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有点横,“你是霍明朗朋友吗?”
对方不等阮梨回答,又直接道:“他在我们这儿喝醉了,麻烦你来一下,把人领走。”
“抱歉,你们还是打给他家人吧,他家里人会来接他。”
听筒里响起霍明朗的声音,显然已经醉了,“梨子,是不是梨子?梨子……你把手机给我,我要和梨子说话!”
“什么梨子苹果西瓜,先把你这几天的账结了!草,你他妈再闹,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背景声变得闹闹哄哄。
“地址。”阮梨蓦地开口。
“外西街,鸿庭盛宴。”
外西街距离君庭有些远,开车要四五十分钟。阮梨快速洗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打车。
这一带曾经是京北老牌会所的聚居地,后来城市改造,许多会所都关门或者迁出,留下来的几家也几经易主,早已经掉出了早年的档次,成了不入流的地方。
阮梨对这些地方不熟,只是听孙媛说起过外西街,说京北如今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不会去,跌份儿。
出租车停在会所门口,风格老派的装修,保安似乎还没睡醒,看见有人来,连忙拦下,“哎哎哎,干什么去?这还没开始营业呢。”
“我找霍明朗。”
“谁?”
“给你们经理打电话,告诉他,有人来找霍明朗。”
温淡却利落的音色,保安的睡意一下子就醒了,这小姑娘瞧着温温柔柔的,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凶。不敢再怠慢,保安连忙打电话给会所经理,听对方说让她进来,又赶忙放行,“您这边请,他们在春月包厢。”
阮梨走进来,刺鼻的劣质香水混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皱眉,一路循着指示找到春月包厢。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歪靠在沙发里的霍明朗,旁边坐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阮梨一眼,显然没想到是个年纪这么轻的小姑娘,下巴点点霍明朗,“行,人在这儿了,这是他这两天的酒水单,你把账结了,人你领走。”
阮梨一眼扫过去,三十几万。再看窝在沙发里的霍明朗,即便醉成这样,霍家这些年在人前的礼仪教养还在,没有胡言乱语耍酒疯,只是衣服有些皱,下巴上一圈青渣,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阮梨走上前,将霍明朗扣在腕上的手表摘下来直接丢到中年男人怀里,“他这块表,足够节你们那点账了。”
中年男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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