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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漫漫,走在人流往来的街道上,秦鹤洲一时恍神,竟忽然找不到去处。
他无父无母,自小漂泊,吃过百家米,学成百家艺,过早知晓了世态炎凉,因而将爱恨情仇从未放过心上。
十六岁入羽春,诛灭崔云,杀楼主,从此这刀光剑影的羽春楼,成了秦鹤洲唯一的归宿。
逃离羽春的这场恶斗,令秦鹤洲早已站不起身,他踉跄跪倒在宿云街尾,衣着单薄,满身是血,惨白的面容被散落的长发遮掩,如同刚从忘川河中挣扎而出的恶鬼。
集市上来往百姓,无不绕路远离,无人敢靠近分毫。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带走赵鸣筝那天,秦鹤洲也想过日后拔剑相向的那一日,他甚至允诺了赵鸣筝,可以随时朝自己报仇。
他原以为无所谓的,届时谁生谁死,都是天意。
……可事到如今,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样难过?
秦鹤洲渐渐蜷缩起身体,只觉浑身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方才心脏处的抽痛似乎渐渐往下沉去,从胸口沉到腰腹。
秦鹤洲五指紧抓小腹,似乎光阴倒退,退回了五年前的抚朔关,风雪满头,他似乎又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血,又是血。
秦鹤洲手指触上从衣摆下渐渐渗出的血。他慌张地伸手,企图擦掉衣摆上这刺目的红,可是新流出的血源源不断,很快渗透了布料,蜿蜒着流淌在地上。
到底自己还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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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气血凝滞,六脉不顺,像是被人下了毒,细看又不像,但体虚亏空倒是不假,这胎若是换了旁人,必不可保,但今日有我……”医馆的小郎中絮絮叨叨,话未讲完,头上便挨了一掌。
“说人话!”
小郎中摸着脑袋,含糊不清地抱怨了两声像是在骂人,被骂的那位看了他一眼,小郎中便乖乖噤声,妥协似的换了腔调,简短说道:“有我在,人死不了……不是,你也当真厉害,出去街上晃荡,还能捡个人回来。”
“我行走江湖,便是要路见不平拔刀助,看见有人昏死在道上,难道要冷眼旁观?再说,他虽看起来落魄了些,但说不定有得是钱,我随手一救,万一千金相报呢?哎?他醒了?”
秦鹤洲睁眼,便看到有两张脸凑到了自己面前。
一个面容稚嫩,看打扮该是药童或郎中,另一个侠客打扮,容貌俊秀清丽,正满脸笑意对着自己。
意识渐渐拉回,秦鹤洲想起羽春楼尚在追杀自己,恐牵连眼前两人,便要起身离去,未曾想侠客打扮那人伸手便将秦鹤洲按了回去。
“哎,着什么急啊,现在跑出去,估摸着你活不下去,你肚子里那个小的更活不下去。”
秦鹤洲垂眸看了眼小腹,流血时他便已猜到自己已有身孕。说来也总不凑巧,每次怀上孩子,都是自身难保之时。
也不知这次的孩子能留几日。
“有人追杀我。”秦鹤洲说。
“那便让他们来追,打不死他们。对了,我叫韦秋,旁边这个是钱青,你呢?”侠客打扮的俊秀青年大喇喇地说道。
未等秦鹤洲开口回答,钱青就已将韦秋拉到一侧。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秦鹤洲还是清楚听见了对方的私语。
“别呀,没听说有人追杀他,万一是个魔头,咱俩岂不是助纣为虐了吗?”
熟料话音尚未落地,韦秋转头看向秦鹤洲,问道:“你是魔头吗?”
钱青满脸震惊,瞪圆双目,比出口型,像是在骂韦秋是个蠢货。这种话怎么能直接问出来。
“我……”秦鹤洲一时愕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国仇与家恨
“那你是恶人吗?”韦秋换了问法,锐利的眸子紧盯着秦鹤洲。
秦鹤洲先是惊愕一瞬,忽地从对方眼神中品读出一丝试探和戒备,似乎若是自己回应稍有不慎,下一秒便有剑锋直抵咽喉。
“我……我也说不好。”秦鹤洲说,“我杀过许多人,有心甘情愿,也有迫不得已。但我相信,若没有我,这世道会变得更差劲。”
羽春以杀止杀,门人个个算不上好人,但正因有羽春的震慑,江湖人才都能尽可能循规守矩,维持住表面的风平浪静。羽春藏在盛世最见不得光的角落,用无数枯骨和血肉撑起这盛世。
韦秋似乎对秦鹤洲的回答还算满意,冲他笑笑,但仍未松下戒备,问:“你叫什么?追杀你的又是什么人?”
秦鹤洲看着韦秋,觉得好笑。从前的自己,十招内就可将眼前的青年毙命,如今却要小心斟酌言语,唯恐触碰到不该讲出的禁忌。
“我叫秦屿,追杀我的人是我唯一的徒弟。”秦鹤洲说。既已是羽春楼主,江湖上树敌无数,自有其他名号用来行走江湖,秦屿是他最常用,也是最喜欢的。
“他为什么要杀你?”钱青问。
秦鹤洲阖目,覆在被褥下的手无意识地触上小腹:“我杀了他全家。”
钱青不解道:“奇了,你杀了他全家,竟还敢将他留在身边收为弟子?”
“为什么不敢?”秦鹤洲说,“我的武艺也曾独步江湖,他手无寸铁,软弱可欺。猎人若是外出打猎,猎杀母鹿后发现有小鹿存活,也会愿意把小鹿带走养在身边,而不会提防小鹿替母鹿报仇。”
钱青笑了起来:“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到如今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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